无界发布会的庆功宴散场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程以珊站在酒店门口等车，晚风卷着细雨打在脸上，带着湿冷的凉意。

她正低头翻手机打车软件，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韩司骁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 他言简意赅。

程以珊愣了一下：“不用麻烦了，我叫车就行。”

“雨太大，车不好打。”

韩司骁指了指她被雨水打湿的肩头，“上来吧，正好顺路。”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暖气很足，冲淡了身上的寒意。

韩司骁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擦吧。”

“谢谢。” 程以珊接过毛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迅速移开。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雨刷器规律的摆动声。

程以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听到韩司骁开口：

“今天台上，你很耀眼。”

她握着毛巾的手紧了紧，轻声道：“是项目本身够好。”

“不。” 韩司骁目视前方，语气笃定，“是你让它变得更好。”

程以珊转头看他，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

她忽然想起入职第一天，他只用五分钟就敲定了她的职位，当时她以为是幸运，现在才慢慢明白，那或许是他早就做好的决定。

“为什么是我？” 她忍不住问。

韩司骁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拐过一个弯：

“三年前，陆氏那次电商危机，你用三个小时拿出的公关方案，我看过。”

程以珊愣住了。

那件事她印象深刻，当时陆知恒在国外，所有压力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她连续熬了两个通宵，才把舆情压下去。

但那份方案，她只提交给了陆氏内部，从未对外公开过。

“我有个朋友在陆氏公关部。” 韩司骁淡淡解释，“他说，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绝地反击，可惜署名栏是空的。”

程以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发酸。

原来早在那时，就有人看到了她的付出。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下，雨已经小了很多。

程以珊解开安全带，正准备说谢谢，韩司骁忽然开口：“周末有空吗？”

“啊？”

“我妈让我回家吃饭，” 他顿了顿，语气听不出情绪，“她说想见见你。”

程以珊彻底僵住，心跳漏了一拍：“韩总，这不太合适吧。”

“就当是帮个忙。” 韩司骁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我妈最近总催我相亲，你去了，能帮我挡一阵子。”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却让程以珊莫名有些慌乱。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不会。” 韩司骁的声音放轻了些，“就说是项目合作方，她不会多想。”

程以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周末去韩家老宅那天，程以珊特意穿了条素雅的连衣裙，化了淡妆。

韩司骁来接她时，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很漂亮。”

程以珊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谢谢。”

韩家老宅是一栋雅致的中式院落，韩母是位气质温婉的女士，看到程以珊时，眼睛亮了亮，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态度亲切得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席间，韩母不停给程以珊夹菜，目光在她和韩司骁之间来回流转，带着了然的笑意。

程以珊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悄悄踢了踢韩司骁的脚。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话茬，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工作上，替她解了围。

饭后，韩司骁送程以珊回去。

车子驶离老宅，两人都松了口气。

“抱歉，我妈她……”

韩司骁想说什么，却被程以珊打断。

“阿姨很和蔼。”

她笑了笑，“谢谢你今天解围。”

韩司骁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忽然问：

“如果不是帮忙，你愿意来吗？”

程以珊的心猛地一跳，侧头看向窗外，避开他的目光：

“韩总，我们还是谈工作吧。”

韩司骁没再追问，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一次，沉默里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回到公寓楼下，程以珊正准备下车，韩司骁忽然叫住她。

“程以珊。”

她回过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我不是在开玩笑。”

程以珊的心跳瞬间失控，指尖紧紧攥着包带。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不太合适，” 韩司骁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欣赏，不止于工作。”

夜风吹进半开的车窗，带着草木的清香。

程以珊看着韩司骁深邃的眼眸，里面映着路灯的光，也映着她的影子。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她只是轻轻说了句 “我知道了”，便匆匆下了车。

回到公寓，程以珊靠在门后，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走到窗边，看着韩司骁的车在楼下停了很久才离开。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韩司骁发来的消息。

“早点休息，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程以珊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锁了屏。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见面时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依旧专注于工作。

但有些东西，已经在悄悄改变。

韩司骁会记得她喝咖啡不加糖，会在她加班时让助理多准备一份晚餐。

会在她遇到难题时，不动声色地给出恰到好处的提示。

程以珊也会在韩司骁皱着眉看文件时，默默泡一杯热茶放在他手边，会在他因为会议错过了饭点时，把自己的便当分给他一半。

这种半明半暗的关心，像藤蔓一样悄悄滋长，缠绕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