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电子音在白色病房里格外刺耳。我趴在许沉床边浅眠,手指仍紧握他冰凉的手。
两周了,他的睫毛偶尔颤动,却再没睁开过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患者家属?
"护士轻轻推我,"检查时间到了。"我揉着酸痛的脖子让开,看医生翻开许沉眼皮,
用手电照射他凝固的瞳孔。同样的动作每天重复三次,每次都以摇头告终。
"脑部CT显示血块正在吸收,但视神经受损程度..."医生翻着病历,
"要做好最坏准备。"最坏准备。这四个字像钝刀割肉。我盯着许沉瘦削的脸,
胡茬已经冒青,那道挡实验室爆炸留下的疤横在锁骨上,比记忆中更深了。
"他还能...听见我吗?""理论上可以。"医生递给我一份文件,"多和他说话,
**记忆区。"等医护人员离开,我打开许沉的365封信。
今天该读第42封:【Ruan感冒了,在药店门口徘徊很久却没进去。
我让店员送了板蓝根,署名"热心市民"。她对着空气说了声谢谢,笑得很甜。
】信纸上的字迹晕开成蓝雾。那年我以为是药店做活动,还发了朋友圈夸人间有真情。
"记得吗?"我抚平信纸,"后来你也被我传染了,
在图书馆打喷嚏把咖啡喷到教授假发上..."许沉的手指突然在我掌心抽动。我僵住,
生怕是错觉。但他的指尖确实在缓慢移动,像盲人摸索世界般,轻轻划过我的掌纹,
最后停在小指根部——大学时我被纸割伤留下的疤。"许沉?"我声音发抖,
"你能听见我吗?"他的眼皮剧烈颤动,嘴唇干裂开合。
我凑近才听清那个气音:"...软...安全..."泪水轰然决堤。他醒来第一句话,
是确认我的安全。"我在这,很安全。"我按下呼叫铃,同时把他的手贴在我泪湿的脸上,
"林雅死了,你的证据保全了,一切都结束了..."医生护士冲进来做检查时,
我退到角落发抖。直到周沅坐着轮椅进来,往我手里塞了杯热可可:"他醒了?""嗯。
"我盯着人群缝隙中许沉苍白的脸,"但他好像...""看不见了?"周沅叹气,
"我爸昨晚就发现了。视神经压迫太久,恢复几率..."她没说完,但我懂。检查结束后,
医生单独叫我进去。许沉靠在升起的病床上,眼睛望着虚空,目光没有焦点。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微微侧头:"软软?""是我。"我握住他抬起的手,"你怎么样?
""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他嘴角扬起虚弱的弧度,"梦里我一直在找你,
却总是差一步..."医生清清嗓子:"许先生,关于您的视力...""我知道。
"许沉平静得出奇,"眼前只有模糊的光影。"他转向我所在的大致方向,"正好,
你在我记忆里的样子比现实美多了。"我哭出声,又硬生生憋成哽咽。都这种时候了,
他还在开玩笑安慰我。"失明不影响我工作。"许沉对医生说,
"大脑处理视觉信号的区域可以重组,我读过相关论文。"周沅在门口小声吐槽:"书呆子。
"医生离开后,病房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许沉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
他无神的眼睛像褪色的星空。"对不起。"我打破沉默,
"如果那天我没去档案室...""阮软。"许沉准确摸到我的脸,拭去一滴未落的泪,
"我这十年拍过你四千多张照片,记得最清楚的是哪张吗?"我摇头,
才想起他看不见:"哪张?""大四你参加编程比赛,调试到凌晨三点。
我在走廊尽头**到你伏案睡着的侧脸,屏幕光映着你睫毛的影子。"他拇指描摹我眼睑,
"那时我就想,这女孩眼里的光,够照亮我一辈子了。"我伏在他膝上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