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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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的心跳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骤然停在半空。雨幕里,沈曼琪踮着脚,指尖划过陆则衍被雨水打湿的衣领,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而陆则衍只是微微低头,侧脸的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柔和,没有推开,甚至连皱眉的动作都没有——那一幕像烧红的铁丝,狠狠刺进她眼里。

她握着车门把手的手慢慢松开,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印。没有上前质问的勇气,也没有假装平静的力气,她默默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雨刮器在玻璃上左右摆动,发出单调的“唰唰”声,却怎么也刮不掉眼前的水雾,就像心里的疙瘩,越揉越乱。

副驾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是陆则衍的消息:“刚跟沈曼琪谈完,她答应不再找你麻烦了。这么晚还没睡?”

苏晚盯着那行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得发白,指节泛出青灰色。她回了两个字:“没睡。”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任由车子在雨里漫无目的地开。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在车身上,像谁在无声地哭。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停在江边。雨点砸在车顶,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则衍”两个字,指尖悬了很久,终究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晚晚,你在哪?”陆则衍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背景里有隐约的雨声,“我发消息你没回,是不是看到我和沈曼琪在一起,生气了?”

“你们在一起?”苏晚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裹着寒意,“谈什么?谈怎么继续演下去,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不是的,晚晚,你听我解释……”陆则衍的声音急切起来,“她来家里找我妈,正好被我撞见,我把她叫出去谈,让她彻底断了念头,以后别再……”

“谈?”苏晚突然拔高声音,眼泪混着雨水滑进嘴角,又苦又涩,“订婚宴上她把录音公之于众的时候,你说‘会处理’;她跑到我画室捣乱的时候,你说‘别担心’;现在她在雨里替你整理衣领,你还是说‘谈完了’……陆则衍,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说一句‘相信我’,我就该站在原地,等你把所有麻烦都解决掉?”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只有雨声透过听筒传来,沙沙的,像压抑的啜泣。

过了很久,陆则衍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带着浓重的疲惫:“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晚晚。但现在情况太复杂,我妈那边还没松口,沈曼琪又……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时间?”苏晚笑了,笑声里全是泪,“我们有多少时间可以耗?我妈在医院等着我签字做检查,我爸每天抱着酒瓶说‘是我没用’,我走在路上都要被你家亲戚指指点点……这些,你让我怎么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陆则衍,或许沈曼琪说得对,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活在你的星光里,我守着我的烟火气,各自安好,挺好的。”

“你说什么?”陆则衍的声音陡然绷紧,像被拉到极致的弦,“苏晚,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算了吧。”

这句话耗尽了她所有力气。说完,她不等他回应,直接挂断电话,关机,把手机塞进包里最深的角落。

雨越下越大,江水在黑暗里翻涌,像她此刻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只记得推开家门时,橘白猫蹭着她的裤腿,发出委屈的“喵呜”声。她蹲下来抱住猫,下巴抵着毛茸茸的头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那些攒了太久的委屈、不安、疲惫,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她不是不爱了,只是太累了,累到再也撑不起这份需要反复解释、不断求证的感情。

第二天早上,敲门声把苏晚从混沌中惊醒。她以为是送早餐的陈阳,揉着红肿的眼睛开门,却撞进陆则衍布满红血丝的眼底。他浑身湿透,深色衬衫贴在身上,能看到凸起的锁骨;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整个人憔悴得像被暴雨淋了一夜——他确实是淋了一夜。

“你昨晚说的话,不算数。”他看着她,眼神里的恐慌像溺水的人抓不住浮木,“苏晚,我不同意。”

“则衍,我们……”

“我知道你累了。”他打断她,声音哑得厉害,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又收了回去,“但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已经跟我妈摊牌了,搬出来住了,以后不会再让她干涉我们。沈曼琪那边,我也彻底说清楚了,她要是再敢找你麻烦,我……”

“则衍。”苏晚轻轻摇头,目光落在他湿透的衬衫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我需要的不是你搬出来,也不是沈曼琪不再捣乱。我需要的是……是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牵绊,是能安安稳稳地吃饭、散步、聊天,像普通情侣一样。可我们做不到,对不对?”

陆则衍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像被狂风扑灭的星火,最后只剩下灰烬般的黯淡。“所以,你是真的要放弃了?”

苏晚别过头,看着楼道里斑驳的墙皮,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晚以为他会转身离开,他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轻轻放在玄关的鞋柜上。“这是我们之前定制的对戒,”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就算……就算你不想见我了,也留着吧。”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声格外沉,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晚心上。门“咔嗒”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苏晚看着鞋柜上的盒子,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知道,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那天下午,苏晚把所有和陆则衍有关的东西都装进一个纸箱。向日葵标本被小心地裹进软布,星轨项链放在原来的首饰盒里,天文台的观测证夹在画稿里,还有那枚没戴过的戒指,被她轻轻放在最上面。她把箱子拖进储物间,塞在最深处,上面堆了几件旧棉衣,像埋葬了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陈阳来的时候,正撞见她把画架上所有星空主题的画翻过来,空白的画布对着外面,像刻意抹去的记忆。“晚晚,你……”

“我想换个风格。”苏晚转过身,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只是眼底的红还没褪去,“画点阳光的,温暖的,比如向日葵,比如老巷子的烟火气。”

陈阳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帮她把散落的颜料管排列整齐。他知道,有些伤口不能靠安慰愈合,只能等时间慢慢结痂。

而此时的陆则衍,正坐在空荡荡的公寓里。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却暖不了他冰冷的指尖。他手里捏着那枚同款的戒指,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苏晚的号码页面,他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按灭了屏幕。

他知道,是他没保护好她,是他让她在反复的拉扯里耗尽了力气。或许,放手真的是对她最好的成全。只是那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和那些褪色的承诺,像扎在心头的针,隐隐作痛,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