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泠音,浮云宗最没用的废柴。因灵根驳杂,修为常年吊车尾,被宗门当作弃子,
送去给传说中杀妻证道、性情暴戾的霜陨仙尊闻晏冲喜。传闻他为勘破情关,亲手斩杀挚爱,
从此修为冠绝仙道,但也变得冷酷无情。整个修真界都认定,我这活祭品活不过新婚之夜。
我被一顶破轿子抬上冰封万年的霜陨峰,准备好了当晚就卷铺盖跑路。谁知,新婚当夜,
我意外觉醒了能听见旁人心声的本事。然后,我听见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仙尊,
正对着我内心疯狂咆哮:「她怎么还不睡?她是不是在等我过去?不行不行,
书上说不能太主动!可是她看起来好小一只,被子盖够了吗?万一冻死了怎么办?
啊啊啊烦死了,我真该死啊!」我:?冒昧问一句,这位真的是那个杀妻证道的仙尊吗?
1我,泠音,浮云宗三代废柴,著名咸鱼。人正坐在一顶四面漏风的婚轿里,
被抬往仙道第一险峰——霜陨峰。轿子外,送亲师兄师姐们的窃窃私语,
跟刀子似的往轿帘缝里钻。「听说了吗?霜陨仙尊百年前证无情道,亲手杀了自己的道侣。」
「何止,他脾气暴戾,拿活人炼器是家常便饭,送去的侍女没一个活过三天。」
「泠音师妹这次……唉,命苦。」我面带职业假笑,心里只想吃烤鸡。苦?
在浮云宗当了十几年小透明,吃糠咽菜,修炼资源永远没我的份,那才叫苦。现在换个地方,
包吃包住,老板脾气差点,可住的是仙界顶级别墅。至于小命?开玩笑。
藏书阁里的《修真界生存指南三百条》,我倒背如流。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跪,
总有一条管用。我盘算着储物袋里那几块下品灵石,够不够我溜下山,在凡间开个烧饼铺。
轿子,停了。一只手掀开轿帘。那手苍白,骨节修长,指尖带着能把人冻僵的寒气。
寒气扑了我一脸。我抬头,撞进一双墨色深瞳。这就是我的新婚丈夫,霜陨仙尊,闻晏。
他一身玄色冰蚕丝道袍,身形笔直,气质清绝,一张脸俊美到失真,也冷到失真。
那股无形的威压砸下来,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完了。这气场,比传闻里还难搞。
烧饼铺的梦,碎了。2我被两个面瘫侍女领进霜陨峰主殿,无妄殿。殿内空旷,
一呼一吸都有回音。每一块地砖都往外冒着寒气,能把人骨头缝冻住。闻晏背对着我,
立在大殿中央。不说话。整个空间死寂一片。我硬着头皮,按宗门教的礼仪,
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仙尊。」他没动静。我只能站着。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腿麻了。我脑子里已经把《一百种跑路姿势图解》过了一遍。这位仙尊,
不会是想用沉默来个下马威,直接把我冻死在这儿吧?真环保。连灵力都省了。
就在我准备就地一躺,碰个瓷的时候,闻晏终于动了。他转身,那双冷漠的眼扫过我,
不带任何情绪。他薄唇微动,吐出我们婚后第一句话:「去偏殿。」三个字,一个不多。
我如蒙大赦,被侍女架着,几乎是逃出了那座冰窖。偏殿也冷,但好歹有张床。
我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抖个不停。不是冷,是后怕。待在那位仙尊身边,
每一秒都是精神上的酷刑。跑路计划,必须提前。我正琢磨着明天是装病还是装死,
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一个声音。清冷,又带着抓狂。她为什么不怕?
我刚才的气场应该够足了。典籍上说,初见必须用威压镇住对方,才能彰显仙尊威仪。
可她……怎么在发呆?是不是我长得太和善了?失策。
早知道该把殿里那具上古凶兽的骨架搬出来。我:?3我猛地弹坐起来,扫视四周。偏殿里,
鬼都没有。幻听?我揉揉耳朵,躺回去继续我的烧饼铺大业。那个声音又来了,没完没了,
根本关不掉。她睡了吗?不知道。过去看看?不行,太唐突。「新晋道侣相处指南」
第一条:保持距离,维持神秘。可她那么小一只,被子够不够?霜陨峰夜里寒气重,
冻死了怎么办?不好跟宗门交代。啊啊啊烦死了,我真该死!结什么道侣,一个人不好吗!
我人傻了。这声音……怎么那么像闻晏?不。不可能。那个能冻死人的仙尊,
内心戏能这么密?还「新晋道侣相处指南」?什么仙界滞销书?我抱着最后一丝理智,
爬下床,猫着腰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外面月色清冷,空无一人。
但那个声音还在我脑子里响。她开门了!她要来找我?怎么办怎么办?摆什么表情?冷漠?
威严?还是冷漠里带点威严?她又把门关上了。……她在考验我?我懂了,
她想让我主动去找她!女人心,海底针,古人没骗我!我「砰」地关上门,
背靠门板滑到地上。完了。我好像……能听见那位杀妻证道仙尊的心声了。而且,
这位仙尊的内心,跟他那张冰山脸……不是一个物种。这算什么?金手指?
可我一个只想开烧饼铺的咸鱼,要这种偷听社恐仙尊内心吐槽的金手指,有什么用!
4第二天一早,我被侍女叫醒。「夫人,仙尊请您用早膳。」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挪进主殿。
闻晏已经坐在桌边,还是那副「莫挨老子」的表情。我战战兢兢坐下,低头数桌子上的纹路。
他的心声又开始了。她来了。她今天气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都怪我,内心活动太多,
吵到她了。不对,她听不见。那为什么没睡好?床不舒服?被子不够暖?我真该死。
我……求你了,别再死了。他动了。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株流光溢彩的仙草,
放进我面前的玉碗里。他用清冷的声线命令:「食之。」我看着那株一看就贵得离谱的仙草,
百感交集。他内心的弹幕疯狂刷新。《新晋道侣相处指南》第二条:用最好的东西招待对方,
展现实力与诚意。这是我药圃里年份最久的一株九叶灵芝草,药效温和,
凡人吃了也能脱胎换骨。她怎么不吃?不喜欢?完了,她一定觉得我小气,拿一根草打发她。
我应该把整个药圃都搬来!我嘴角直抽。我,一个只想喝白粥的人,你给我吃这个?
我怕虚不受补,当场羽化。我抬起头,挤出一个柔弱无助的表情,声音细得快听不见。
「仙尊……弟子体质孱弱,肠胃不好,怕是消受不起这等仙物。」我停顿一下,
补了一句:「若能……喝一碗凡间的白米粥,便心满意足了。」闻晏的表情没变。
他内心已经炸了。肠胃不好?体质孱弱?她只想喝一碗白米粥?她好单纯,好不做作,
和外面那些贪图我法宝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我懂了,她在考验我,
看我愿不愿意为她洗手作羹汤!我愿意!我为她什么都愿意!我……大哥,你想太多了。
我就是单纯想喝粥啊!5我以为,以闻晏的身份,一碗粥,不过是弹个指头的事。我没想到,
他……亲自下厨了。我坐在偏殿,心惊胆战地听着从主殿厨房传来的心声。米……放多少?
水呢?水放多少?书上说要文火慢炖,文火是多大的火?算了,用三昧真火试试。
我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哥!三昧真火炖粥?!你是想把霜陨峰给点了?!
半个时辰后,闻晏端着一个玉碗,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他把碗放在我面前。我低头一看,
差点厥过去。碗里那东西,根本不是粥。
那是一碗……晶莹剔透、闪闪发光、比钻石还硬的……固体。
每一粒米都被炼成了纯粹的灵力结晶,折射出七彩的光。艺术品。绝对的艺术品。
就是牙可能会崩。闻晏的内心已经是一片废墟。搞砸了。彻底搞砸了。这东西能吃?
肯定不能。牙都得磕掉。但现在扔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送来。她会怎么看我?
看一个傻子吗?她会不会觉得我连粥都煮不好,是个废物仙尊?我的形象……全没了。
我憋着笑,拿起勺子,在「水晶饭」上轻轻一敲。「当。」声音清脆,余音绕梁。
我抬头看闻晏,露出一副「我很为难但我不敢说」的表情。「仙尊……这粥,好别致。」
闻晏的冰山脸,裂开了一道缝。他内心在尖叫。她夸我别致!她没嘲笑我!她好善良!
她太好了!不行,不能让她吃这个!会伤到她!下一秒,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那碗「水晶饭」,转身就走。「今日的米不好。」
他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解释,「明日再食。」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终于忍不住,
趴在桌子上笑得浑身发抖。这位仙尊……有点可爱。6「水晶饭」事件后,
闻晏再没提过下厨。但他开始变着法儿送东西。今天房门口多了一块能自动调温的暖玉。
明天桌上多了一盘能美容养颜的仙果。后天枕边多了一本能安神助眠的经书。每次送东西,
他都不露面,放下就跑。但我能清晰听见他躲在暗处,紧张又期待的心声。她看到了吗?
喜欢吗?她笑了!她一定很喜欢!计划通。我每天揣着明白装糊涂,把他哄得团团转,
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我甚至开始觉得,嫁到霜陨峰,好像也不错。直到玄阳宗的长老找上门。
玄阳宗,仙道第二大宗门,这次「冲喜」联姻最积极的推手之一。那鹤发童颜的长老,
一进门,就用挑剔的眼神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闻晏仙尊,」他抚着胡须,皮笑肉不笑,
「这位便是浮云宗的泠音仙子?看着……灵气内敛,果然与众不同。」「灵气内敛」
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就是个废物。闻晏坐在主位,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我配合地低下头,露出一副怯懦委屈的模样。玄阳宗长老见闻晏没反应,胆子更大了。
「仙尊,非是老夫多嘴。您身份尊贵,道侣人选,还是该慎重。
这等修为……怕是为您端茶递水,都会失手打翻,有损您的颜面。」他句句不离我的修为,
字字都在嘲讽我配不上闻晏。我低着头,余光却一直瞟着闻晏。他还是沉默,一动不动。
玄阳宗长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又假惺惺说了几句场面话,告辞离去。他前脚刚走,
我脑子里就响起了闻晏火山爆发的怒吼。他凭什么这么说她!他算什么东西!
一个快入土的老匹夫,也敢对本尊的道侣指手画脚!气死我了!我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我应该当场把他冻成冰雕,再敲成八百块!不行,不能暴露实力。玄阳宗那老狐狸在试探我。
那怎么办?就这么让他走了?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有了!
我要在我的小本本上给他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今晚不睡了,用神念化成三千六百根冰针,
扎他神魂一万遍!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仙尊的怒火!我……扎小人这种事,仙尊也干得吗?
虽然方式很幼稚,但我心里,却有点暖。7当晚,我睡得正香,枕边多了一丝凉意。
我睁开眼,一块通体剔透的玉佩,正静静躺在我枕边。玉佩月白,雕着繁复的云纹,
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把整个房间都映亮了。我拿起玉佩,触手温润。
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流遍全身,驱散了霜陨峰的寒气。同时,我听到了残留在玉佩上的心声。
……那个老匹夫敢当面羞辱她,背后肯定会使阴招。把这枚九天琉璃佩给她,
应该就不会被人欺负了。这可是先天灵宝,能挡大乘期修士全力一击。她会喜欢吗?
会不会觉得太贵重了不敢收?要不要留张纸条?写什么?「送你的,不准拒绝」?太霸道了,
会吓到她。「此物与你有缘,务必收下」?太卑微了,有损我仙尊形象。算了,不写了,
好烦。她那么聪明,肯定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握着那枚价值连城的九天琉琉佩,
心里乱糟糟的。这位仙尊,真是用最凶的表情,做最怂的事,操最软的心。我将玉佩翻过来,
指腹划过背面的云纹。我的动作顿住了。这个云纹……好眼熟。我闭上眼,
在记忆的尘埃里搜索。一个模糊的画面闪过。一个温柔的女人,把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
戴在了一个小女孩的脖子上。那个小女孩……是我姐姐?我有过姐姐吗?我的记忆里,
没有这个人。可为什么,看到这枚玉佩,我的心会这么痛?我攥紧玉佩,
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笼罩了我。8有了九天琉璃佩护体,我在霜陨峰的日子更加有恃无恐。
玉佩里的灵力,似乎在慢慢滋养我那驳杂的灵根。我甚至能察觉到,
丹田里那团沉寂了十几年的灵气开始松动了。身体好了,好奇心就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