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啧了一声，没去接她那神神叨叨的话茬，反而伸手揉了揉她那头白毛：“我看你就是作业太少，闲得发慌。”

墨汐的肩膀微不可察地一抖，抬起的手还停在身侧，没像往常那样拍开他。

她只是垂下眼睫，指尖轻轻绞着连衣裙的衣角。

清冷的月光漫上来，落在她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像被月光冻住的影子。

江流心中一动。

距离他觉醒系统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他忙着探索火影世界，因此从未细想过：这个总爱跟他拌嘴的白毛丫头，这些年来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如果说她在十岁那年就觉醒了诸天系统，以分身在另一个世界同时经历着另一段人生，那也就意味着——八年过去，自己其实已经渐渐变得不那么了解墨汐了。

现在想想，她这么多年来独自守着一个世界的秘密，内心会是怎样的孤寂？

再往深了想——她明明觉醒了S级的诸天穿梭系统，却情愿在学校里藏拙当吊车尾，甚至甘愿做他这个倒数第二的“垫底”，稳居倒数第一。

墨汐到底在怕什么？又在忌惮什么，才要把自己藏得这么深？

月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像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心事。江流看着她那副安静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和他并肩走过许多年的女孩。

“想做什么就做呗。”他耸耸肩，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反正有我在，天塌不了。”

墨汐沉默不语。

良久，她才缓缓抬起头，那眼神里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语气幽幽地说道：“江流，有些事情现在的你还不能知道……但是我保证，等到尘埃落定，我会把一切全都告诉你。”

顿了顿，她忽然勾起嘴角，笑容里带着狡黠：“不过你说了，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接下来，我无论想做什么，你都要配合我。”

……

……

次日清晨。

江流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脑子里还残留着昨夜的片段——

从酒店回家之后，他硬是没忍住，掏出那台新游戏机鼓捣了大半夜。

在游戏的开放世界里，他追着五颜六色的史莱姆砍、蹲在河边捡石头拼成各种形状来解锁开发者留下的彩蛋，还变着法子玩猪头人，干了一堆没头没脑的事……唯独把救公主的主线抛到了脑后。不务正业的样子很有宇智波墨汐的风范。

而火影世界里的自己也没闲着——一边在山林间躲避木叶追兵，一边偷偷摸摸关注宇智波和木叶高层的风吹草动；

路过某个山头时，江流还顺手剿灭了一伙山贼，把剩下的喽啰收作苦力；

甚至在这连轴转的间隙，他还和当时已经成了大蛇丸间谍的少年药师兜打了个照面，并且完成了一笔交易。

“来了。”江流哑着嗓子拉开门，熬夜的疲惫还挂在脸上。

打开门，墨汐歪着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你很困吗？”

“有点，”江流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墨汐应着，侧身让他看清自己的打扮——一身黑色短款皮夹克配工装裤，纤长**蹬着马丁靴，而那头标志性的白发则被藏进了一顶黑色鸭舌帽里，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精致的下颌，活脱脱一个帅气的机车少女。

她不由分说拉住江流的手腕：“今天带你玩个好东西。”

走到楼下，江流一眼就瞥见了停在单元门口的摩托车——银黑色的车身线条流畅，车把上的荧光绿装饰条格外扎眼，车头印着“夜枭-SS”的标志。

江流顿时眼前一亮，这型号他在机车论坛上见过，据说是**款改装车型，光裸车价就够在市区买半套房。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墨汐的家庭背景很不一般，虽然她跟自己一样都是孤儿，并且和自己住一个小区，但相比起家境普通的自己，墨汐好像从来就没有缺过钱。

“你这……”江流指着摩托车，语气里满是惊讶。

墨汐抛给他一个头盔，自己利落地戴上：“上车。”

“你有驾驶证吗？”江流接过头盔，心里有点发怵。

“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学生。”墨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晃了晃，封面赫然是机动车驾驶证。

江流接过来翻开，照片上的墨汐还是那副冷淡模样，领证日期却是三天前。崭新的封皮还带着油墨味，一看就是刚考下来的。

他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拿证就开这个？”

“怕了？”墨汐挑眉，跨上摩托车拧了拧油门，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

江流咬咬牙，也跟着跨上车，双手下意识抓住后座的扶手：“走就走。”

摩托车猛地窜了出去，江流只觉得风灌得他睁不开眼。

墨汐的车技算不上差，但绝对称不上稳，过弯时车身几乎贴地，遇到急刹能让他整个人往前冲，一路上把“新手上路”的**感发挥到了极致。

半个多小时后，摩托车在一处临江的观景台停下。

江流跳下车，扶着栏杆缓了好一会儿，脸色还有点白。

他由衷觉得，在火影世界躲避团藏的忍术轰炸都没这么惊险。

当然，也有可能是团藏太弱了。最起码，这个天生邪恶的宇智波小鬼绝对要比团藏这个背锅专业户难对付得多。

“这是‘江风台’，最近很火的网红打卡点。”墨汐摘下头盔，露出被压得有点乱的白发，指着远处的江景，“听说日出特别好看。可惜还是没赶上，现在只能看江了”

江面上波光粼粼，岸边的芦苇被风吹得沙沙响，确实是个拍照的好地方。

墨汐从包里掏出手机，拉着江流拍了好几张合照，有正经站着的，也有她突然做鬼脸的。

没待多久，墨汐又拉着他上车，这次的目的地是市郊的“星野牧场”。

牧场里的草坪绿油油的，墨汐跑去买了两盒草莓牛奶，和江流坐在草坪上。

远处的风车转啊转，几头奶牛慢悠悠地吃草，栅栏上爬满了蔷薇花和金银花。

墨汐掏出手机点开录制，和江流一起对着镜头拍摄短视频。

临近中午，摩托车再次启动，这次江流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抓着后座了。

空气中带着青草和江水的味道，他看着前面墨汐的背影，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是他骑着辆半旧的自行车，墨汐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晃悠着两条细瘦的腿。

谁能想到呢？当年就连坐在自行车后座都怕自己会摔下来的胆小鬼，现在居然骑着重型机车带着他风驰电掣，而瑟瑟发抖的人，反倒成了自己。

风掠过耳畔时，他无声地笑了笑。

时光这东西，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