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最终还是哆哆嗦嗦地去传了话。

毕竟嫡**发话，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敢违抗？只是端着食盒回来时，一个个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脚下的青砖缝里藏着什么稀世珍宝，谁也不敢抬头看正厅里那两个画风突变的**。

早膳摆在靠窗的梨花木桌上，四菜一汤，看着精致，分量却少得可怜。一碗白粥熬得软糯，几碟小菜清爽可口，还有一笼玲珑剔透的水晶虾饺，一碟桂花松糕，外加一小碗莲子羹。

林晚看着这一桌精致穷的早膳，默默摸了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在现代的时候，她和苏瑶的早餐要么是楼下摊点的豆浆油条，要么是便利店的三明治饭团，量大管饱，哪见过这种每样就一点点、看着像艺术品的吃食？

“这也太少了吧？”苏瑶显然也和她想到了一块儿去，她拿起一块松糕，捏在手里掂了掂，“塞牙缝都不够啊。”

旁边伺候的丫鬟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憋着什么。

林晚知道她在想什么——原主沈清鸢虽然骄纵，但出身名门，规矩还是懂的，吃饭向来是小口慢嚼，姿态优雅，哪会说出“塞牙缝”这种粗话？

她赶紧拉了拉苏瑶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收敛点”，然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白粥，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粥熬得确实不错，米香浓郁，还带着点淡淡的甜味。就是……太淡了。她习惯性地想找咸菜，目光扫过桌面，只看到一碟切得细细的酱萝卜，味道偏咸，还有一碟凉拌木耳，寡淡无味。

“没有老干妈就算了，连点辣椒都没有吗？”林晚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干妈？辣椒又是何物？”苏瑶没听清前半句，倒是抓住了辣椒两个字，她眼睛一亮，“你也想吃辣啊？我昨晚就想来顿火锅解解气，结果被那渣男气忘了！”

“火锅”两个字一出，旁边的丫鬟“噗通”一声，手里的茶盏差点没端稳，滚烫的茶水溅出来，烫得她手一抖，茶盏直接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林晚和苏瑶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不就是说个火锅吗？至于反应这么大？

“起来起来，多大点事儿啊。”苏瑶皱了皱眉，她最受不了别人这样动不动就下跪磕头，“不就是个杯子吗？碎了再买一个就是，快起来。”

那丫鬟却磕得更凶了：“嫡**饶命！庶**饶命！是奴婢笨手笨脚，惊扰了**们用膳……”

林晚这才反应过来，古代的等级制度森严，丫鬟打碎主子的东西，确实是大罪，轻的罚俸，重的可能还要被杖责甚至发卖。她连忙跟着劝道：“没事的，我们不怪你，你起来吧。”

可那丫鬟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晚和苏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这古代的规矩，也太吓人了吧？

最后还是林晚灵机一动，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板起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威严一点：“本**说让你起来，你没听见吗？再跪着，就是抗命了。”

这话果然管用，那丫鬟愣了一下，迟疑地抬起头，见两位**脸上确实没什么怒气，这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低着头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经过这么一折腾，两人都没什么胃口了。林晚勉强吃了两个虾饺，喝了半碗粥，苏瑶则啃了半块松糕，就放下了筷子。

“这古代的饭也太难吃了。”苏瑶拿起手帕擦了擦嘴，那手帕是真丝的，绣着精致的兰花，她却像擤鼻涕一样胡乱抹了两下，看得旁边的丫鬟眼皮直跳，“还是现代好，有奶茶有炸鸡，还有烧烤……”

“行了，别说了。”林晚赶紧打断她，再让她这么说下去，估计这些丫鬟都要以为她们是从疯人院跑出来的了，“我们现在得搞清楚状况。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吗？皇帝是谁？我们这个丞相老爹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你的未婚夫靖王，都是什么路数？”

这些问题才是眼下最关键的。她们俩就像两只无头苍蝇，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要是不小心触犯了什么忌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瑶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皱着眉说：“我哪知道？刚才那丫鬟跟我说我叫沈清鸢的时候，我光顾着震惊了，哪来得及问那么多？不过听靖王这名号，听起来像是个有权有势的王爷。”她摸了摸下巴，突然眼睛一亮，“你说，这靖王会不会是个帅哥？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又帅又深情的那种？”

林晚：“……”

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在想帅哥？

“先别管帅不帅了，”林晚扶额，“关键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真要嫁给那个什么靖王？我真要入宫去伺候那个素未谋面的皇上？”

一想到自己要和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还要遵守那些繁琐的规矩，林晚就头皮发麻。她在现代可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连恋爱都懒得谈，更别说入宫做妃嫔了。

苏瑶也垮下了脸：“我才不想嫁呢！万一那靖王是个油腻大叔怎么办？或者是个家暴男？再说了，我还没在现代潇洒够呢，才不要被困在王府里生孩子！”

“那我们跑吧？”林晚突发奇想，“趁现在还没人注意，我们收拾点细软，偷偷溜出相府，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凭着我们现代人的智慧，应该能活下去吧？”

比如，她可以去给人算算命——用她那半吊子的历史知识。苏瑶可以去绣点新奇的图案卖钱，说不定还能搞个小生意，活得风生水起呢？

苏瑶眼睛也亮了：“这个主意好！我看过好多穿越小说，主角都是这么干的！”

就在两人摩拳擦掌，畅想逃跑计划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大**，二**，夫人让奴婢来问问，二位**用完早膳了吗？该去正院请安了。”

随着声音走进来一个穿着深蓝色比甲、头发花白的老妈子，看她的穿着打扮和语气，地位似乎比刚才那几个小丫鬟要高一些。

她进来的时候，先是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眉头皱了皱，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丫鬟，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林晚和苏瑶行了个礼：“老奴见过大**，二**。”

“安什么安，我们正忙着呢。”苏瑶还沉浸在逃跑的兴奋中，随口怼了一句。

那老妈子显然没料到嫡**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大**，请安是规矩，可不能胡闹。王夫人和柳姨娘都已经在正院等着了。”

王夫人？柳姨娘？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这应该就是她们俩在这个世界的娘了。

原主沈清辞的生母是柳姨娘，沈清鸢的生母是王夫人。听刚才那丫鬟的意思，这两位的关系似乎也不怎么样。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林晚拉了拉苏瑶，示意她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至少得先见见这两位母亲，摸摸底再说。

苏瑶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算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