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别在为我好了

开灯 护眼     字体:

我努力考过了一本线,我妈非说她在清华有关系,偷改我志愿报了清华。

“妈妈还能害你不成?”“这都是我们老一辈的经验,听我的准让你上清华!”落榜后,

我和她大吵。她反倒委屈不行,“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好,我把你拉扯那么大我容易吗?

”“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你现在翅膀硬了都会和我顶嘴了!”复读一年后,

我瞒着所有人报了离家2000多公里的学校。

我以为2000公里足以让我获得一小点自由,可当辅导员老婆找到我骂我是小三后,

我终于崩溃了。直到某一天半夜,我第99次敲响妈妈的房门,“妈,

我上完厕所应该用纸擦几次**?”1好不容易熬到了开学,才进宿舍,

吴美娟的视频电话就来了。“到宿舍没?几号楼?几零几?””床板硬不硬?垫子几厘米厚?

快拍给妈看看!”背景音是家里电视聒噪的广告声。“刚到,乱得很。

”我侧身挡住室友们探究的视线,声音压得又低又急。“你室友呢?哪的人?

父母都是干啥的?……”“哎哟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女孩子不能穿黑色衣服吗?

””怎么又不听我的话。我这就给你买点大红大绿的衣服寄过去……”“真不用!

”我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我自己会买!挂了!”才三秒钟。手机疯了地震动起来,

信息一条接一条:【你头发怎么回事?头发给我全部梳上去扎起,头发披着像什么样子。

】【千万别吃路边摊!不卫生!食堂伙食拍给妈看看!】【跟辅导员张老师打招呼没?

第一印象最重要!嘴甜点主动点!】【大学里人脉是关键!抓住辅导员就抓住了资源!

奖学金评优都靠他!】【妈当年就是吃了不会搞关系的亏!你可得……】我一下子喘不过气。

我猛地按下关机键,把手机用枕头死死捂住。第一次班会。辅导员站在讲台,“我叫张哲,

”他推了推细框眼镜,“未来四年由我负责各位。遇到任何困难——学业、生活、心理,

随时找我。”课后我拿着新生奖学金申请表走向他办公室。门虚掩着,刚靠近,

桌上手机震动。他回头对我点头:“同学稍等。”走廊尽头阴影里,

我妈的干儿子刘洋手机镜头无声对准这边,当晚,吴美娟的电话便追来:“晓晓!

”声音浸着兴奋,“你们辅导员看着挺年轻?结婚没?妈跟你说,这人脉你得死死抓住!

”她拔高音调,“大学里,辅导员手指缝漏点资源就够你吃了!

”“奖学金、评优、入党——全是他一句话!听妈的,嘴甜点多找他说话,多约他出去玩。

带点家乡酱鸭……”我的胃里一阵恶心。2“这是骚扰!”“犯法的你懂吗?!”“放屁!

”她声音骤然拔高,“人情世故叫骚扰?妈当年就是吃了清高的亏!你……”“够了!

”我掐断通话,手抖着把她拖进黑名单。我却也只敢拉黑三小时。奖学金申请还没通过,

我还要再忍受她一段时间。过了两天,辅导员在路上一看到我就转身避开。课堂点名,

也刻意避开我的名字。同学们在我路过时突然噤声。就连我的室友也都莫名搬离了宿舍。

校园论坛上热帖置顶:《深扒文院林某!深夜“请教”辅导员实录(附劲爆截图)》,

跟帖盖到了两千楼:“17楼:表面清纯女学霸,背地撩骚天花板!

”“203楼:为了奖学金拼了,懂得都懂(滑稽)”“945楼:最新消息!

高中就跟体育老师有一腿!”周二下午,我抱着书走向宿舍楼,一声尖嚎响起:“林晓!

哪个是林晓?!给老娘滚出来——!”人群瞬间围成起来。张哲妻子双眼猩红冲来,

扬手将一沓打印纸狠甩在我脸上!纸页在地上洒了一地:我的微信头像!

吴美娟**的公园侧影!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张老师,夜深了…能陪我说说话吗?

3)】【师母拥有您这样的丈夫真幸福…我羡慕得快哭了(哭哭表情)】吴美娟的矫情口吻!

“不是我……”我喉咙发紧。“装**白莲花!”她的指甲刮过我脸,**辣地疼,

“卖身上位的**!”围观人群爆发出哄笑声。手机镜头全都对着我。

我弯腰胡乱抓起几张沾着脚印的纸,撞开人墙冲进宿舍楼。她的怒骂仍然在继续。

“小三不得好死!全家烂XX!”摔上宿舍门的瞬间,手机震动。

来自系办:【林晓同学:你的奖学金申请因涉及不良影响,现予暂缓处理。

】我连忙去了辅导员的办公室门。他厌烦地抬头:“有事?”“张老师,聊天记录不是我的!

”我把打印的IP分析报告拍在桌上,“我手机型号是P40,

登录设备显示iPhone13!登录地是江城不是南江!

”张哲抓起报告揉成团砸进垃圾桶:“林同学!”他猛拍桌怒吼,“我妻子抑郁症复发了!

因为你!你现在拿张破纸跟我谈这些?”他抓起我的奖学金申请表摔向我脸,

“等调查结果出来又说!现在滚出去!”3我才从办公室出来,电话便响起。

我妈带着哭腔说道,“晓晓!妈刚知道!那疯婆子抓伤你了?妈报警!

告她故意伤害……”“是你!”我背抵着墙嘶吼,“你冒充我!是你发的那些骚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傻囡囡哟~”像哄三岁小孩,“妈那是在帮你试探他呀!

看看这个辅导员人正不正派!你看,一试就试出来了,他老婆就是个疯子!泼妇!

这种家庭能是什么好人?”“根本不配当你的老师!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

妈再给你找个更好的、更负责任的老师!包在妈身上!”她压根听不进去我说话,

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拿着卡准备取钱去买点东西看看张老师的妻子,

顺便把事情解释清楚。余额:¥0.37。同时间,手机震动,两条新短信弹出,

【温馨提醒:近期校园诈骗高发!为保障您的资金安全,

您尾号xxxx账户资金已由亲属申请临时冻结保管。请提高警惕!】【晓晓呀,

我听说最近校园诈骗特别多,妈妈怕你受骗先帮你保管钱。】我拿起手机将我妈拉黑。

找了一个日结的火锅店做**。没几天,我爸给我打来电话,“晓晓,你妈,

她心口疼了一夜,刚吃了药睡下唉……”他长长叹了口气,

“爸知道你委屈…可…你就不能先低个头?认个错?就说你微信号是被盗了才把她拉黑的。

”“家和万事兴啊闺女。”所谓的家和,是建立在我一次又一次忍气吞声的之上。

“她毁了我!我的奖学金!我的名声!全完了!”我声音嘶哑。“她是你妈!

”他陡然拔高音量,随即声音又软下来,带着哀求,“晓晓,体谅体谅爸,

爸夹在中间…难做啊…”我不情愿地将拉黑解除,下一秒,【晓晓!妈托你王阿姨打听到了!

你们系主任李教授,他有个亲侄子也在你们学校!叫李哲,大四了,特别优秀!

】【妈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个李主任是实权人物!妈想办法托你王阿姨,看能不能组个局,

请李主任吃顿饭?让你和李哲认识一下。】我没回,默默点了屏蔽消息。当天晚上,

我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4“晓晓啊!我是你三姨!”电话那头传来三姨带着哭腔的声音,

和吴美娟虚弱痛苦地抽噎,“你妈…你妈她不行了!刚送进抢救室!医生都下病危了!

就是被你气的啊!你这孩子心咋这么狠?消息都不回。”“你妈为你操碎了心,

你就这么报答她?快给你妈认个错!说句软话!求求你了!不然你妈真有个三长两短,

你后悔一辈子啊!呜呜呜……”我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凉。愤怒和一种更深的无力感交织。

我给没有情绪的开口,“对不起,我错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

随后是三姨惊喜的声音:“哎呀,晓晓,你妈听到立刻好多了。

”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手机被递到了妈妈手里。“囡囡啊,

妈就知道你会认错的。”吴美娟的声音还是虚弱,但隐隐透着得意。“你说你,

跟妈较什么劲呢?妈都是为了你好。”她接着兴奋开口,”晓晓,

妈费了好大劲终于联系上你们系李主任了!你抑郁症的事妈跟他详细说了,他很重视!

“说会特别关照你,让你别有心理负担!放心,有妈在!”我不可置信地质问她,

“我哪来的抑郁症?”“囡囡,你看你现在这样,还说没有抑郁症?

”吴美娟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看你,为了个奖学金和名声就这么大反应,

这不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表现嘛。妈跟李主任说你抑郁症,也是为了让他多照顾照顾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编造抑郁症会给我造成多大的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吴美娟不以为然,“李主任是个好人,他不会因为这个就歧视你的。

你呀,就安心等着,妈给你安排好了一切。”我知道跟她讲道理已经没用了,

她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肆意践踏我的生活。挂了电话,

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我给同乡学姐发去消息,【学姐,你一年前说可以资助我出国,

还作数吗?】学姐的消息迅速回了过来:【当然作数呀,那样的家你越早逃离越好。

】第二天中午,宿管阿姨突然冲进宿舍摇醒我,“出事了!出事了!”“林晓,

你快去楼下看看,你妈妈她……”5我妈站在宿舍楼前的小广场上,

周围已经稀稀拉拉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她手里举着一个红色的扩音喇叭,脸上涕泪横流,

对着人群声嘶力竭地哭喊:“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林晓吧!她是被冤枉的!

她从来没有勾引过什么辅导员!”“是那个辅导员的老婆诬陷她!我女儿清清白白啊!

”她声音哽咽,极具煽动性,“她受不了这些污蔑和打击,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她是个病人啊!”“求求你们别再逼她了!别再传那些谣言了!你们这是要逼死她啊!

”说着,她高高举起手里几张纸,在空中用力挥舞,“你们看!这是她的病历!诊断证明!

重度抑郁症!医生说要静养!你们这样会害死她的!”伪造的病历!我的名字!

鲜红的医院印章!刺眼的重度抑郁诊断!“轰——!”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她竟然敢!她竟然敢伪造精神病历!当众给我扣上心理问题的帽子!

她想彻底毁了我!她想把我变成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需要被特别关照的疯子!“跟我回家!

”吴美娟看到我冲下楼,扔下喇叭,猛地扑过来,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晓晓!听妈的话!

这学咱不上了!跟妈回家休学!妈照顾你!妈给你找最好的医生!这地方会害死你的!

”我看着她一笑,“好啊。”二十三个小时后,火车到站。吴美娟像打了胜仗,

昂首挺胸拉着我出了站。家门打开,客厅里电视声震耳欲聋。我弯腰换鞋,声音异常温顺,

甚至带上一点茫然和不安:“妈,我应该穿哪双拖鞋?”吴美娟一愣,

惊喜说道:“哎哟乖囡,以后都要那么乖!想穿哪双穿哪双!妈给你拿新的!

柜深处翻出那双蒙着灰尘的粉兔子拖鞋——小学时她用不好好读书就没新拖鞋威胁我买来的。

真正的反攻开始了。“妈,菜里放多少颗盐?”“妈,汤里先放蛋还是先放紫菜?”“妈,

这条裤子搭不搭?不搭?好的。”每个问题都琐碎、卑微。起初几天,吴美娟心满意足。

她指东,我绝不往西,顺从到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傀儡。她做饭,

我必然紧挨灶台;她择菜,我必定寸步不离客厅的地板砖。我的眼睛始终粘在她身上,

像一个永远不会断电的监控探头。她的反应从满足、到开始不经意地皱眉、叹气,

再到烦躁地挥开我凑近的脑袋。直到第六天深夜。凌晨两点十六分。笃、笃、笃。

三下很轻的叩门声,吴美娟猛地弹坐起来,头发凌乱,眼里全是惊吓,

她冲口而出:“又怎么了?!”我站在门外,神情温顺。“妈,”我轻轻地问,

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无比清晰,“晚上上厕所,是用几张卫生纸擦?”6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