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成了我的小娇夫

开灯 护眼     字体:

我抱着纸箱站在暴雨里。纸箱又大又沉,劣质纸板被雨水泡软了,底部开始撕裂。啪嗒。

文件、笔筒、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全砸在浑浊的积水里。雨砸得人睁不开眼,西装湿透,

黏腻地贴在身上,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我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弯腰去捡,手指冻得发僵。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我眼前的水洼里。

顺着笔挺的西装裤往上看。林骁。我的死对头。他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嘴角那点弧度,怎么看都带着嘲弄。“哟,程总监。”他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又刺耳,

“也有今天?”我懒得理他,继续去捞我那泡在水里的可怜绿萝。他啧了一声,

伞往前倾了倾,遮住了我头顶那片倾泻而下的雨。“别捡了,都烂了。”我没停手。

他蹲了下来,黑伞把我们俩都罩在下面。空间骤然狭小,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须后水味混着雨水的湿气,霸道地钻进我鼻子。他伸手,

比我快一步捡起那个沾满泥水的笔筒,里面几支我常用的签字笔滚了出来。“程砚舟,

”他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不像平时那么针锋相对,“公司没了,下一步打算去哪?

”我把绿萝的残骸丢进破纸箱,没好气:“关你屁事。”“是不关我事。”他站起身,

伞也抬高,雨点又砸回我头上,“不过,听说你租的房子,房东要收回去给儿子结婚?

”我动作一僵。他怎么知道?“我猜,”他慢悠悠地说,带着那种掌控一切的可恶调调,

“你现在,无家可归?”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公司破产清算,遣散费少得可怜,

付完最后一个月房租,卡里就剩三位数。房东昨天确实下了最后通牒。我抱着破纸箱站起来,

腰板挺得笔直,输人不能输阵。“睡天桥底下也碍不着林总您的事。”林骁嗤笑一声,

上下打量我狼狈的样子。“睡天桥?”他摇头,“程总监这细皮嫩肉的,怕是扛不住一晚。

”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雨更大了,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我那儿,

”他终于开口,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差,“还有个空房间。便宜租你。

”我怀疑自己耳朵进了水。“你?租给我?”“嗯。”他点头,一脸施舍,

“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一个月……八百?”八百?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

八百块连个像样的厕所都租不到。陷阱。绝对是陷阱。“林骁,你想干嘛?

”我警惕地盯着他,“看我笑话?还是想把我骗过去慢慢折磨?”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嘴角弯得更深,眼底却没什么笑意。“程砚舟,你值吗?”他往前走了一步,

伞重新遮到我头顶。“爱住不住。给你五分钟考虑。”他看了眼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表,

“过了这村,你就真得去跟天桥底下的流浪汉抢地盘了。”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子,

冰冷刺骨。破纸箱彻底散了架,东西又掉了一地。

我看着那堆泡在污水里的、象征着我过去几年奋斗的破烂。

再看看林骁那张欠揍的、等着看我低头认输的脸。胃里一阵翻搅。是饿的,也是屈辱的。

“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钥匙。”林骁似乎愣了一下,

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痛快。他很快恢复那副讨人厌的表情,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串钥匙,

解下一枚。“地址发你微信。”他把钥匙抛过来。我下意识接住,冰冷的金属硌着手心。

“现在。”他补充。我掏出同样湿漉漉的手机,屏幕沾了水,有点不灵光。

点开他的头像——那是一只傲慢的布偶猫,跟他本人一样欠扁。地址发了过来。

市中心的高档公寓。“押一付一。”林骁收起手机,“现在给钱。

”我:“……”卡里那点钱,付了押金,连吃饭都成问题。“月底一起给你。”我硬着头皮。

他挑眉:“想赖账?”“下个月发工资!”我提高音量,掩饰心虚,“我现在哪有钱?

”“哦?”他拖长了调子,“程总监还有工资可发?”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算了。

”他忽然又显得很大度,“看你可怜。先欠着。”他转身,迈开长腿就走,

黑伞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我的头顶。冰冷的雨水瞬间将我浇透。“喂!”我冲着他的背影喊,

“我怎么去?”他头也没回,声音混在雨声里:“打车。地址不是给你了?自己滚过来。

”黑色的轿车很快消失在雨幕里。我站在原地,捏着那把冰冷的钥匙,像个被遗弃的傻子。

最后还是肉痛地打了车。司机师傅看我抱着个破纸箱,浑身湿透,一脸同情。“姑娘,

不容易啊。”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看着计价器上的数字跳动,心在滴血。到了地方,

高端小区,门禁森严。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狐疑地看着我:“找谁?”“林骁。

住A栋2601。”我报出名字。保安在系统里查了查,态度立刻恭敬起来:“程**?

林先生交代过了。请进,电梯在您右手边。”电梯平稳上升,镜面映出我此刻的狼狈。

头发湿成一缕缕贴在脸上,妆肯定花了,像个女鬼。西装皱巴巴,还沾着泥点。

手里的破纸箱滴滴答答漏水。真是完美的开端。叮。电梯停在26楼。只有两户。

我找到2601,深吸一口气,用那把钥匙开了门。

一股清冷的、带着淡淡木质香调的空气扑面而来。玄关宽敞明亮,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

我湿漉漉的鞋子踩上去,立刻留下污浊的水印。客厅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为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干净,空旷,昂贵。也冷冰冰的,像样板间。

“把鞋脱了。”林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灰色,

靠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喝水,姿态悠闲。“地板很贵。”我默默脱掉湿透的廉价皮鞋,

袜子也湿了,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趾不自觉地蜷缩。“浴室在那边。

”他用下巴指了指一个方向,“把你那一身……处理一下。别弄脏我的地毯。”我抱着纸箱,

像个入侵者,挪向他指的方向。浴室很大,干湿分离,比我之前租的整个卧室都大。

镜子里的人果然惨不忍睹。我快速冲了个热水澡,温热的水流总算驱散了一点寒意和屈辱感。

没有换洗衣物。只能裹着浴室里挂着的、明显是林骁的浴袍。太大了,袖子挽了好几道,

下摆拖到脚踝。我抱着自己那堆湿衣服出去。林骁还在厨房岛台边,

面前放着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听到动静,他抬眼看过来。

视线在我裹得严严实实的浴袍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是我手里那堆湿衣服。他皱了皱眉。

“扔洗衣机。”他指了指一个嵌入式的柜子,“烘干。”我依言照做,

把衣服塞进那台看起来就很高科技的滚筒洗衣机。“那个……”我有点局促,

“我的东西……”“次卧。”他目光没离开屏幕,“自己收拾。”我找到次卧。房间不大,

但布置得很舒适,床品是干净的浅灰色。窗外也能看到漂亮的夜景。

我把那个破纸箱里仅存的几样东西拿出来——一个没摔坏的相框(里面是我和爸妈的合影),

一个泡了水但还能用的充电器,一支幸存的唇膏。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巨大的空虚和恐慌感瞬间淹没了我。公司没了。钱没了。家也没了。现在寄人篱下,

在死对头家里。**着门框滑坐在地上,浴袍的领口有点松,冷气钻进脖子。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不能哭。

尤其不能在林骁面前哭。太丢人了。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赶紧用手背胡乱擦掉眼泪,

吸了吸鼻子,站起来。林骁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水。他扫了一眼我通红的眼眶和鼻头,

没说什么。“喝水。”他把杯子递过来。我接过,温水。“厨房有泡面。”他语气平淡,

“饿了就自己煮。别指望我伺候你。”说完,他转身回了客厅。我端着那杯水,站在原地。

肚子确实咕咕叫了。今天一整天,就早上啃了个冷掉的三明治。我走到厨房。

开放式厨房很大,设备齐全,但干净得像从没用过。我在顶柜里找到了他说的泡面。

只有一种口味,红烧牛肉面。我拆了两包,烧水,煮面。面饼在滚水里散开,

浓郁的、廉价的调料包香味弥漫开来。这味道,跟这间冰冷奢华的公寓格格不入。

我把面盛出来,满满一大碗。端到客厅的小餐桌上。林骁还在对着笔记本敲敲打打,

眉头微锁,一副精英派头。我埋头吃面。热汤下肚,僵硬的身体才一点点暖和过来。

呼噜呼噜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有点响。林骁终于从屏幕后抬眼,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带着点嫌弃。“程砚舟,”他开口,“吃相能不能文雅点?”我咽下嘴里的面条,

回敬:“林总,饿肚子的时候,文雅能当饭吃?”他噎住,哼了一声,继续看他的电脑。

我继续埋头苦吃。一碗热面下肚,人总算活过来一点。洗碗的时候,林骁合上笔记本,

走了过来。他靠在岛台边,看着我笨拙地操作他那些高级的厨具洗碗。“约法三章。

”他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我关了水龙头,擦干手,转身看他。“第一,

不准带任何人回来。”“第二,公共区域保持整洁,尤其是厨房和浴室,

你用过必须立刻清理干净,恢复原状。”“第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宽大的浴袍,

“晚上十点后,不准穿着睡衣在客厅晃荡。”“第四,房租八百,水电燃气网费平摊。

下个月一号,准时交钱。”“第五,没事别烦我。当我不存在最好。”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林骁,你这哪是约法三章?这是不平等条约!”“爱住不住。”他耸耸肩,

又是那副气死人的调调,“大门在那边。”我攥紧了擦碗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行!”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转身走向主卧。“对了,

”他在主卧门口停住,回头,“明天我会让钟点工来。你负责开门。别乱动我东西。

”主卧门轻轻关上。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旷冷清的客厅里。对着那扇紧闭的门,

我无声地竖了个中指。同居生活,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开始了。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昨晚折腾得太累,身心俱疲。走出次卧,客厅空无一人。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

暖洋洋的。餐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桶,旁边贴着一张便签纸。龙飞凤舞的字迹:【粥。

喝完把桶洗干净。】我打开保温桶,里面是温热的皮蛋瘦肉粥。香气扑鼻。肚子立刻叫起来。

居然还有我的份?这资本家转性了?管他呢,不吃白不吃。粥熬得很绵软,味道居然不错。

吃完,我认认真真把保温桶洗干净擦干。钟点工阿姨准时来了。是个很利索的中年女人,

姓王。“程**是吧?林先生交代过了。”王阿姨手脚麻利地开始打扫。我有点不好意思,

想帮忙。“不用不用,”王阿姨连忙摆手,“林先生付了钱的,这是我的工作。

程**你忙你的。”她动作很快,客厅、厨房、浴室,很快就变得一尘不染。

林骁的主卧门关着。“林先生的房间不用打扫吗?”我问。“林先生交代过,

他的房间自己收拾,不用我进去。”王阿姨一边擦玻璃一边说。哦,领地意识还挺强。

王阿姨打扫完就走了。偌大的公寓又剩下我一个人。无所事事。打开手机,

求职APP推送了几个岗位,要求高得离谱,薪水却低得可怜。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

烦躁。下午,我把自己那几件烘干好的衣服叠好收进次卧衣柜。衣柜很大,空荡荡的,

显得我少得可怜的衣服更寒酸。得想办法赚钱。不然下个月房租都付不起。晚饭时间,

林骁回来了。他换了鞋,脱掉西装外套,扯松领带,动作随意又好看。

看到我窝在沙发上刷手机,他没什么表示,径直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食材。

居然开始做饭?我有点惊讶。印象里,林骁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

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他动作很熟练。洗菜,切菜,热油,下锅。

滋啦——香气很快飘出来。我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他做了两菜一汤。清炒虾仁,

蒜蓉西兰花,一个简单的番茄蛋汤。色香味俱全。他把饭菜端到小餐桌上。两份碗筷。

他坐下,自顾自开始吃。没叫我。也没说不叫我。我坐在沙发上,有点尴尬。过去吃?

显得我脸皮太厚。不过去?好饿。食物的香气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天人交战。

“杵那儿当门神?”林骁头也没抬,夹了一筷子虾仁,“等着我喂你?”“……谁要你喂!

”我梗着脖子,身体却很诚实地挪了过去。坐下,拿起筷子。虾仁很嫩,西兰花爽脆,

汤酸酸的很开胃。“味道……还行。”我努力装作很勉强的样子。“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洗碗。”“凭什么又是我洗?”我不满。“房租八百。”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抬眼看我,“包吃包住?”我:“……”行,洗碗就洗碗。人在屋檐下,碗也得洗。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我白天投简历,偶尔有几个面试,都无疾而终。晚上,

林骁基本都会回来做饭。菜色不重样,味道都挺好。我负责洗碗打扫厨房。我们很少交流。

像两个被迫同住的陌生人,严格遵守着“约法五章”。只是,我发现林骁有点奇怪。

他好像……特别关注我的行踪?比如,我下午出去面试,回来时,他明明在书房开视频会议,

声音透过没关严的门缝传出来,是流利的英文。但我换鞋的轻微声响,他似乎总能捕捉到。

书房里的英文对话会停顿那么零点几秒。又比如,我晚上在客厅用笔记本电脑看招聘信息,

唉声叹气。他在旁边沙发上看财经杂志,翻页的动作会变得特别慢。有一次,我面试又黄了,

心情低落,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的车流发呆。他端了杯热牛奶过来,放在我旁边的窗台上。

“喝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牛奶温热,握在手里很舒服。

我转头看他。他侧着脸,下颌线绷着,灯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林骁,

”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在同情我?”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转回头,

眼神锐利。“程砚舟,你脑子进水了?”他语气充满嘲讽,“同情你?我巴不得看你倒霉。

”“那你干嘛收留我?还给我做饭?”我不信。“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八百块蚊子腿也是肉。

”他嗤笑,“至于饭?多做一人份顺手而已。省得你饿死在我这儿,麻烦。”他说完,

转身就走。背影有点僵硬。我看着那杯牛奶。顺手?骗鬼呢。这别扭劲。周末。

我在房间里投简历投得头昏眼花,决定出去透透气。换好衣服出门。在小区门口,

碰到林骁和一个穿着职业套裙、妆容精致的女人一起进来。女人很漂亮,气质干练,

手里拿着文件袋,正笑着跟林骁说话。林骁微微侧头听着,表情是少有的温和专注。

我心里莫名有点堵。他女朋友?还是生意伙伴?关我什么事。我目不斜视地从他们旁边走过。

“砚舟?”林骁却叫住了我。我停下脚步。那个漂亮女人也停下,好奇地打量我。“出去?

”林骁问。“嗯。”我简短地回答。“晚上……”他顿了顿,“我不回来吃饭。你自己解决。

”“哦。”我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小区门。心里那点莫名的堵,变成了烦躁。

他回不回来吃饭,跟我汇报什么?真是。我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下午,

吃了碗便宜的牛肉面。天擦黑才回去。公寓里黑漆漆的,林骁果然还没回来。空荡荡的。

我开了灯,坐在沙发上发呆。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我接起来。“喂?

程砚舟吗?”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我是,哪位?”“你爸程建国,欠我们公司的钱,

到底什么时候还?”对方语气不善。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爸?欠钱?“你打错了吧?

我爸不可能欠钱!”我立刻反驳。“不可能?”对方冷笑,“白纸黑字借条!五十万!

连本带利六十二万!他留的紧急联系人是你!想赖账?”“什么借条?我不知道!

”我慌了神,“我爸他……”“少废话!”对方恶狠狠地打断,“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给你三天时间!不还钱,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们有的是办法找到你!”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我握着手机,浑身发冷。五十万?我爸怎么可能欠这么多钱?我立刻给我爸打电话。关机。

再打我妈的。接通了。“妈!爸呢?他电话怎么关机?刚才有人打电话给我,

说爸欠了五十万高利贷?怎么回事?”我语无伦次。电话那头,我妈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压抑的哭声。“砚舟……妈对不起你……”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妈!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你爸他……他被人骗了……”我妈泣不成声,

“说有个什么项目,稳赚……他偷偷把家里的积蓄,还有跟老同事借的钱,

全投进去了……结果……结果那是个骗局!全没了!”“他……他没办法,

实在没办法了……砚舟……妈知道你刚丢了工作……可是……可是……”我妈哭得说不下去。

我脑袋嗡嗡作响。五十万。高利贷。三天。我拿什么还?把我卖了也不值五十万!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完了。

一切都完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玄关的灯亮了。林骁回来了。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换鞋。看到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地板上,他愣了一下。“怎么了?

”他走过来,眉头微皱,“坐地上干嘛?”我抬起头,看着他。灯光下,他的脸有点模糊。

“林骁……”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能……能借我点钱吗?”他一怔,

随即眼神变得有些锐利。“多少?”“……五十万。”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客厅里瞬间安静。落针可闻。林骁脸上的那点轻松彻底消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复杂,带着审视,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冷意。“程砚舟,”他开口,

声音没什么温度,“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了?提款机?”“不是!我……”我想解释,

喉咙却像被堵住。“五十万?”他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凭什么?

凭你住我这儿?凭你给我洗了几个碗?”他的话像刀子,狠狠扎在我心上。

那点卑微的求助之心,被他踩得粉碎。是啊,凭什么?我跟他是什么关系?死对头。收留我,

不过是看我可怜,或者……为了更方便地看我笑话。我居然蠢到向他开口。

巨大的羞耻感和绝望让我浑身发抖。我扶着沙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不起。

”我低着头,声音哑得厉害,“当我没说。”我绕过他,踉跄着冲回次卧,反锁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眼泪终于决堤。压抑的哭声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门外,一片死寂。林骁没有再来敲门。也没有任何声音。他大概觉得我很可笑吧。我哭累了,

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眼睛肿得像桃子。我拉开房门。客厅里没人。餐桌上,

放着那个熟悉的保温桶。旁边没有便签纸。我走过去,打开。里面是温热的粥。我默默坐下,

一口一口地喝。粥还是那个味道,却味同嚼蜡。吃完,洗干净保温桶。我坐在客厅,

看着手机通讯录。还能找谁借?亲戚朋友,早在我爸出事、公司破产的时候,就借过一圈了。

杯水车薪。现在又是五十万。谁会借?谁会信我还能还得起?绝望再次笼罩。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催债的号码。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深吸一口气,接起。“程砚舟!

钱准备好了吗?”对方的声音更加嚣张。“我……我没钱。”我努力保持镇定,

“你们找我爸,别找我。”“没钱?”对方冷笑,“行啊。我们刚查到你住哪儿了。

市中心XX公寓A栋2601是吧?啧啧,住这么高档的地方,说没钱?骗鬼呢!

”我浑身血液都凉了。他们怎么查到的?“今晚八点。”对方恶狠狠地说,“要么还钱,

要么,我们上去‘拜访拜访’你!顺便看看你那高档公寓!兄弟们也想开开眼!”电话挂了。

我僵在原地,如坠冰窟。他们知道了地址。他们要上门。晚上八点。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

扼住了我的喉咙。怎么办?报警?不行。林骁最讨厌麻烦。要是警察上门,

他肯定立刻把我扫地出门。而且,高利贷这种事,报警有用吗?他们有的是阴招。跑?

我能跑到哪里去?我爸妈怎么办?巨大的恐慌让我手脚冰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像困兽一样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六点。七点。

七点半……门锁传来转动声。林骁回来了。他手里拎着几个超市购物袋。

看到我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站在客厅中央,他脚步顿了一下。“杵这当雕塑?

”他语气如常,甚至带着点惯常的嘲讽。我没心思跟他斗嘴。恐惧已经攫取了我全部心神。

“林骁……”我声音发颤,“你……你能不能……今晚别待在家里?

”他正把购物袋里的东西一样样往冰箱里放,闻言动作停住,转头看我。“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我难以启齿,“你能不能……出去待会儿?随便去哪都行?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