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末伏天，高温久居不下。大中午的太阳**辣，炙热得能把人的背烤焦。哪怕是坐在室内一动不动，汗都一个劲往外冒。

叶诗蔓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做饭，汗水不时从她脸上滑落，打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的微小声音被淹没在抽油烟机发出的呼呼声中。

后背上的汗水更如蜿蜒的小溪，从背上、腰上，一路下滑。内衣裤湿热粘乎的贴在身上，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却又毫无办法。

中午只有她和女儿在家吃饭。

煮一锅粥，煎两个韭菜饼，炒三个菜。

粥是早上煮的，用的是稻花香2号的五常大米和黄小米。

二两白米配一两黄小米，加上适量的水，选择电饭煲的煮粥模式，60分钟自动煮好。

掀开盖，米香四溢。

白米一颗颗煮开了花，入口即化。小黄米一粒粒，软软糯糯的。

胡书瑶喜欢吃甜的，叶诗蔓在粥中放了冰糖。

韭菜切成小段，加一个鸡蛋两勺面粉，加水搅匀，放少许盐，继续搅匀。

电饼铛通上电，调至四档烧热，倒入一点油，油刷迅速抹匀，将韭菜面糊倒入电饼铛中。

转过身，燃气灶点火烧锅，铁锅轻微冒烟后倒入冷油，把洗净的菜倒进锅内，发出“嗞啦”一声响，同时油末星子四溅。

铁锅就是这个缺点，炒菜喜欢溅油。

纵使叶诗蔓避让再快，仍是会有一些油星子溅到她的手背上、脸上。

叶诗蔓扯了张湿巾纸胡乱一擦，也没送去水龙头下冲水。十几年如一日的家庭主妇生活，她的皮肤已经很耐烫了。

她一边快速翻炒锅里的菜，一边留意着电饼铛里的韭菜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迅速铲起来翻个面，直至两面金黄铲起来装盘。

继续下面糊，煎第二个饼。

这边炒菜也不耽误，翻炒，放调料，装盘，一气呵成。

“瑶瑶，吃饭了。”

叶诗蔓把两碗粥、四个盘子端上桌，喊了一声。

顺手解下身上的围裙，可把她热坏了。

头皮上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冒着热气儿，她带着一身的湿热出来，餐厅里的冷气很足，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齐齐打哆嗦。

她急着去冲个澡，换身干衣服再出来吃饭，不然铁定会感冒。

厨房空间小，不到五个平米，里面没有空调。电风扇也不好放，没位置摆放是一说，二来风扇一转动，燃气灶的火苗也哗哗地往一边吹。

客厅和餐厅是连着的。

客厅里有一台柜式空调，若是开着厨房的门，冷气就能顺着餐厅进入厨房，当然油烟也会有一部分进入餐厅和客厅，这是无可避免的。

抽油烟机抽得再快，也没有油烟跑得快。

胡书瑶嫌弃油烟，她不许叶诗蔓做饭时打开厨房的门，老公胡耀祖也说“别那么矫情，往前二十年咱们都还没用上空调呢，那时候咋做饭的”。

那时候何止没有空调，还没有抽油烟机呢，只有一个小排风扇。

咋做饭的？还不是热过来的。

叶诗蔓不想为这事吵架，吵架改变不了结果，她也不擅长与人争执。

夏天最热也就七月和八月，忍一忍就过去了。

听到叶诗蔓的喊声，胡书瑶把电视机一关，放下遥控器，没精打采地从客厅走过来。

胡书瑶今年14岁，刚上完初一。

叶诗蔓给她报了补习班，一三五的上午补数学，二四六下午补英语，周天休息。

今天是周天。

不上学的日子，胡书瑶通常睡到十一点起床。早餐她是不吃的，也不许妈妈叫她起床。

这一点经过磨合后，母女俩达成了共识。

叶诗蔓早上出门又回来，胡书瑶既不知道也不关注。

洗漱完她在冰箱拿瓶酸奶，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一边看综艺节目一边慢吞吞地喝酸奶，到现在头发也没梳，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

“又是这几个菜，看着就倒胃口。”

胡书瑶来到餐桌前看到今天的午餐，小声吐槽，坐下来拿起一个韭菜饼使劲咬了一口。

韭菜饼的两面煎得金黄，微焦，咬起来“咯吱”地轻响，很香。但她不喜欢吃饼，不喜欢吃的东西，它再好吃也是有罪的。

淋浴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是叶诗蔓在冲凉。

三分钟后，叶诗蔓出来了。只是简单地冲洗一下身上的汗，淋浴间里面也热得很。

她换了一身长袖长裤，带着好闻的皂味，是栀子花的香。

叶诗蔓不喜欢用沐浴露，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坚持用香皂洗澡。

最近两年，一到夏天，她的手腕关节就会隐隐作痛。叶诗蔓现在非常注意腕部的保暖，在有冷气的地方，她都尽量穿长袖和长裤。

“总是吃饼子，你都不会腻的吗？”

她一刚坐下，就接到了胡书瑶的质问。

叶诗蔓好脾气地笑笑，抬手将鬓边的湿发夹至耳后，温声说：“昨天不是吃的包子吗？”

“每天不是包子就是饼子，我们又不是北方人！”胡书瑶用筷子指着面前几个盘子：“还有这几个菜，我爸是没给你钱吗！每天不是豆角土豆茄子、就是茄子黄瓜四季豆！来来**就这几样菜！咱家是吃不起肉吗？”

“豆角里面的肉片不是肉？肉沫茄子里面的肉沫不是肉？”叶诗蔓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水。

粥是微温的，煮得很稀，汤汤水水的带着冰糖的甜味儿，真是又解渴又解乏。

她一连喝了几口，肚子里有了点存粮，叶诗蔓左手拿韭菜饼，右手拿起筷子，大口吃饼，大口吃菜。

劳累了一上午，她早就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