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于湖中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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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缩在楼梯角落,脚踝骨裂的剧痛让视线模糊。

容娇娇刺鼻的香水味中忽然多了一丝雪松香。是俞义。他冲过来半跪着,

双手却小心翼翼地捧着容娇娇那只完好无损的脚踝。他低头检查她伤势的侧影,

和三年前体育课上为我紧张的那个少年,完美重叠。“俞义……”我喉咙嘶哑,

声音几乎被暴雨声淹没。他闻声抬头,目光扫过我扭曲的脚腕,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

但下一秒,那点波动就被熟悉的温柔覆盖。他抱起容娇娇,居高临下地睨了我一眼。

废弃图书馆那日,他第一次吻我时说:“把我当成他的替身试试?”原来替身,

真的就只是替身。1我回过神时,他们已走远。同桌跑了过来,扶着我走向医务室。

每走一步,脚踝的剧痛都直刺心底。到医务室后,并没有看见他们。处理好伤口,同学离开,

**在床头发起呆。突然炸响的惊雷,瞬间将我拽回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他”去世后,我每半个月左右会去一趟废弃图书馆。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溜进废弃图书馆。

径直走向“他”常坐的3号桌,擦拭时,却在桌底触到凹凸。是“**”的刻痕!

心脏猛的一缩,鼻子发酸,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背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把我围在桌前,

泥土的腥味混着雪松香扑进鼻腔。“把我当成他的替身试试看?”俞义温柔的掰过我的头,

轻轻吻上了我的唇。我看着他和“他”极其相似的眉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天之后,

我的课桌右上角开始准时出现俞义送的糖。糖的口味每天都不重样,

但糖盒上却永远都是茉莉花纹。盒子明明不止有这一个花纹,

可他偏偏只送来这个和“他”当年送我时一模一样的铁盒。刚要开口,下课**忽然响起。

同一时间,穿堂风也将雪松香送来。我看向后门的他,

脑中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不久前“他”忌日那天。我刚下公交车,就看见了等在站台的俞义。

他肩头沾着夜露,睫毛在月光下簌簌如蝶:“小夏?眼睛怎么肿了?是谁欺负我们家小夏,

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发什么呆呢?”温热的呼吸突然落在耳后,惊得我碰翻了糖盒。

俞义立刻半跪下去,一颗一颗耐心拾起滚落的糖果。他手背不经意擦过我脚踝。

那里有容娇娇留下的淤痕,旁边还有前几天摔下楼梯时尚未完全消退的青肿。

他的动作极其轻微地顿了一瞬,快得像错觉。我不自然地动了动脚,沉默地收拾书本。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顿了顿,突然出声:“容娇娇马上要出国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容娇娇,但想到她我只觉得反胃。他仰起脸,

指尖轻叩了下糖盒笑着递给我。“今天有‘惊喜’,走吧,我们去吃饭。”我接过糖盒,

不觉期待起今天的菜品。到食堂,

我开心地将牛皮纸袋里的海盐苏打饼干和西芹沙拉一一取出。可放在最下面的,

竟是夹着蛋黄酱的金枪鱼三明治!蛋黄酱的气味钻入鼻腔,记忆闪回到那个在医院的黄昏。

“他”全身浮着红疹喘息,身旁摆着我赌气塞给“他”的半个蛋黄酥。我猛地推开餐盒,

指甲掐进掌心才压住喉间的酸水。“不喜欢?”俞义笑容一僵,

状似无意地扫过被推开的三明治。他扳过我肩头,力道恰到好处,

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记得以前……”“我没胃口。”我打断他,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我……我晚点吃。”他刚才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些发毛。余光里,是正走近的容娇娇。

2“俞哥哥,呆子说有事,到处找你呢。”俞义没看我,只留下一句“去去就回”,

就起身走向门口。我看着逐渐走远的他,笑容僵在嘴角。刚抓起袋子准备起身,

容娇娇就勾住我的脖子,强行按着我坐下:“怎么不笑了,看见我不开心?”她笑着凑近,

指尖狠掐进我后颈,气息喷在耳畔:“离他远点,认清自己的位置,嗯?”余光里俞义消失,

她才冷笑着松开手,拍了拍我紧绷的背脊。“你明白怎么做。”她笑容不变,起身挥挥手。

我呼吸急促,抓起桌上的三明治,扔进了垃圾桶。回到教室,摸向书包夹层时,

“他”送我的信封不见了!我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容娇娇刚威胁过我,

今天也和我们班有同样的体育课。“信封还我。”我冲进器材室,拦住她。“有病吧?

我又不写信。”她嗤笑转身撞开我,脚步不停,被我一把拽回:“容娇娇,别装傻!

”她翻了个白眼,反手一耳光抽来:“林夏,你也配命令我?”我闪身向后躲过,松开了手。

容娇娇看了眼窗外,突然向后倒去。我下意识向前一步伸出手,想拉住她。

指尖刚触到她衣服,一股大力就把我撞向一边。扶住旁边的器材架还没站稳,

身侧就传来一声爆喝:“林夏,你在干什么!”我看向撞开我扶住容娇娇的人,

忍不住反问:“那你又在干什么?”俞义眉头紧蹙,走向仍坐在地上的容娇娇。“俞哥哥,

我摔得好痛……”容娇娇声音甜腻,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小夏,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向娇娇道个歉,好吗?”俞义的眼中是实实在在的心疼。但现在,那心疼不是对着我,

而是她……他拉起她,她依偎在他怀里,洋洋得意。我被她欺负的时候他不在,

她栽赃我的时候,他却每次都在。他出现的时机,总是如此“及时”。

我盯着他和“他”极其相似的眉眼,沉默了片刻,最终再次妥协。“对不起。

”俞义眉头舒展,松了口气:“娇娇,快去**吧。”她掠过我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我先走啦,俞哥哥。”俞义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将我拉向他:“好了小夏,

别生气了。我相信你没推她。”我顺势走向他,声音带着委屈:“俞哥……我的信封不见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快到像我的错觉:“那个空信封?”他挽起我耳边的碎发,

歪头盯着我的眼睛:“也许是你拿东西时掉在哪里了,有仔细找找吗?

”我垂眸看向他拉住我的手,斩钉截铁道:“肯定是容娇娇偷走了,

她上午还……”“但是娇娇怎么可能去偷一个空信封?”他打断我,

轻轻捏了捏我的掌心:“大概是你自己粗心弄丢了,再找找吧,小夏?”我轻笑一声,

眼里失去温度,抽出手:“是啊,是我粗心……我再找找。”他指尖蜷了蜷,姿势未变。

我勾起嘴角抬头,越过愣神的他看向操场:“走吧,我们班也**了。

”没像之前一样等他一起,我利落转身,离开了器材室。3那之后几天,

他每天还是会找我吃午饭,态度却冷淡了许多。不想再次失去“他”,

我并没有对这场“地下恋情”提出分手的想法。直到有天下午,

突然有人告诉我说容娇娇找我。犹豫片刻,我还是向她所在的班级走去。刚到楼梯转角,

就透过消防柜玻璃的反光,看见她和一个男生站在一起。那男生是俞义!我心跳加速,

下意识退了两步,后背贴上冰冷的瓷砖。俞义手撑在她身侧,容娇娇被他圈进怀里。

她踮起脚,从这个角度看,他们像在接吻。而他并没有推开她。

背后冰冷的瓷砖加上眼前的景象,让我有种被冻伤的错觉。突然,容娇娇歪着脑袋,

越过俞义的肩膀冲我挑眉。她藏在背后的右手慢慢举起,作手枪状对准我上下晃了晃。

我咬紧牙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就在此刻,俞义猛地直起身子。我心中警铃大作,

立刻转身,快步走开。隔天下午课间,我因脚伤没有跑操。接完水回班,

却撞见了逃操的容娇娇。她一脸不屑,将一个沾有泥点的信封撕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你真的不知道信封在哪吗?”只有俞义知道那个空信封,我必须再次确认。“当然呀,

小夏不信我吗。”我盯着他的眼睛,平静道:“我看见容娇娇把一个沾有泥点的信封撕碎,

扔进了垃圾桶。”他皱眉,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可是小夏,

你的信封根本没有泥点。”我低头看着脚尖,眼中怀疑不减:“是吗……”他轻咳一声,

语气冰冷:“别冤枉娇娇,她不是那样的人。”傍晚放学,我正准备回家,路过厕所,

却听到里面传来容娇娇的名字。“娇娇,你到底图他什么啊!怎么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干嘛偷那个林夏的东西?”电话那头的容娇娇不服气地大喊:“当然是因为喜欢他了!

而且我怎么可能偷她东西?是俞义拿给我的好吧。”果然是因为俞义……我屏息靠近隔间,

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她看见我们‘接吻’也没反击,这种人,

当个消遣也挺好的……”听见衣服窸窣声,我迅速躲进隔间。直到她离开的脚步声消失,

我才扶着隔间门板干呕起来。走出时,镜子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小夏,你在里面吗?

”门帘后,俞义的身影看不太真切,仿佛“他”还在我身边。我勾起嘴角,

跑出厕所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腰。他顿了一瞬,抬手轻拍我的后背。

而我眼中只余恨意。“莹莹,你看见我的发夹了吗?

”同桌疑惑地摇了摇头:“没看见过发夹。”我点点头,

蹲在课桌前继续翻找着:“可能在书包夹层,我再找找。”抽出夹层里的书时,

一张电影票票根被带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和“他”单独出去玩看的电影。

“不过大课间我看到过俞义,他翻了你的书包,说是要找错题本。”又是俞义。

窗外艳阳高照,我却浑身发冷。在实验楼拐角堵住俞义时,他正把玩着草莓发圈。

“你翻我书包了?”他看了我一眼,轻笑出声:“嗯,借个错题本。

”我盯着他手里明显属于容娇娇的草莓发圈,声音发冷:“里面的发夹呢?”他扯开发圈,

弹向我手腕,语气漫不经心:“发夹?送娇娇了。”“那是我的!”我上前一步,

忽然瞥见他后颈暧昧的红痕。“……还给我!”“送出去的东西,”他踩上发圈,眼神冰冷,

“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我沉默几秒,扯了扯嘴角:“你说得对……”从实验室回到班里,

我习惯性地探手摸向书包夹层。那里塞着装有验伤报告的文件袋。指尖触到硬壳,

但抽出文件袋,心猛地一沉。袋子是空的。4第二天,俞义破天荒地坐在了座位上。

可他并没有听课。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低头操作着手机,周身散发出一种压抑的沉寂。

放学铃歇,我再次摸向夹层。指尖触到文件袋里纸张的瞬间,心跳几乎停止。那份验伤报告,

竟然回来了!来不及细想,推回文件袋,抓起书包起身就走。掠过俞义投来的视线,

我加快脚步从后门走出。“小夏!”身后椅子刮擦地面的刺响未落,俞义已冲到眼前,

猛地攥住我的胳膊。“我有事跟你说。”他身上那股属于“他”的雪松香,

此刻淡得几乎捕捉不到。我垂眼,目光落在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上。“什么事?

”他瞬间松手,声音低沉:“到二教再说。”抬眼看到他眼底的急切,我沉默一瞬,

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困难。肿胀的脚踝伴随移动传来阵阵钝痛,

无声地**着。“小夏,我给娇娇的发夹是我自己买的。”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你书包里的那个发夹也是我买的,他买的我早丢了。小夏,

我太爱你了……”紧接着的第二句话将我定在原地,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有点恍惚。

这一瞬间,他伪装成“他”的模样刻意得可怕。我瞳孔微缩,

下意识地重复了他的话:“早丢了……”身体比脑子快,我使劲推了他一把。“你凭什么丢!

你怎么敢!!”他刚要站稳,我就又抬起没受伤的脚踹了他大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动作牵扯到脚踝的伤,痛觉顺着脚踝传到了心里。俞义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表情有点不自然:“我忮忌他获得你如此多的爱,不想看见你还留着他的东西,

而且明明我们小时候也……”没等他说完,

我就将憋了很久的话吼出:“要不是你和俞沭有九成像,我根本不可能,和你,交往!

我们分手!别再互相折磨了!”空气凝固了。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我,

眼里翻涌着震惊和受伤,最后沉淀为一种近乎凶狠的戾气。“互相折磨?”他猛地站起身,

一把钳住我肩膀:“你每次看我的时候想的是谁?!林夏!你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俞沭,

是不是?!”我倔强地回视,无声对峙。“好……好得很!”他松开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林夏,这可是你说的!分手就分手!你最好……别后悔!

”他猛地转身,一路撞开挡住他的桌椅。金属摩擦地面的噪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异常刺耳,

教室一片狼藉。我卸了力,跌坐在地。脚踝处还在隐隐作痛,

提醒着我他对容娇娇同样特殊的态度。指尖触到冰冷的地面,

那钻心的痛楚仿佛从脚踝蔓延到了心脏最深处。我抬手抹掉脸上的泪,

对着玻璃上自己狼狈的倒影发誓:“俞沭,我会完成我们的约定……而俞义和容娇娇,

我绝不放过。”第二天上午,刚到教室,布告栏前就围满了人。

**知道哪里来的监控截图被打印成A3尺寸贴在上面。图片里,容娇娇站在昏暗走廊,

正抬脚踹向一人,表情扭曲。图片像素不高,无法看清被踹人的脸,却能看清容娇娇的脸。

旁边贴着验伤报告复印件,腹部大片的淤青触目惊心。

更致命的是中央几张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截图。最上面是她发给俞义的一条语音转文字,

被特意用血红色加粗放大:“周末来我家。我爸出差了,就我们俩。

”“林夏那个蠢东西我帮你处理了,

放心~”下面紧跟着几张之前她**我捡垃圾发出的朋友圈,配文恶毒。

而她常戴的那枚玫瑰胸针,被粗暴地掰碎,尖锐的金属花瓣嵌进了布告栏的软木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