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瘸子吃出个天下第一

开灯 护眼     字体:

我们村都管林三叫狗瘸子。因为他腿是瘸的,更因为他像条断了脊梁的野狗,

天天抱着把生锈的铁剑,混吃等死。直到那天,他跌下山崖,啃到了一个冰凉梆硬的死人。

死人怀里有本怪书,第一页写着:“嚼生铁,吃利刃,吞日月可化龙。

”村霸赵天龙当众打烂了狗瘸子的饭碗:“学人当剑客?你也配?”谁知林三咧开流血的嘴,

把沾着泥土的剩饭塞进嘴里。第二天,赵天龙撞见林三蹲在铁匠铺角落,嘎嘣一声,

半截锄头尖被嚼碎了。赵天龙吓得腿软:这狗瘸子是真疯还是真吃成了精?所有人都不知道,

林三怀里那把生锈铁剑,正嗡鸣着发烫。我们村儿都管他叫狗瘸子。为啥?第一,他瘸。

他那条右腿,打小就不利索,走起路来像半截木头在地上拖,一高一低,一歪一扭,

瞧着就碍眼。第二,他贱。贱得像条野狗,断了脊梁骨的那种。狗瘸子大名林三。

爹娘死得早,吃百家饭长起来的。可谁家也没余粮养个废人。他就在村里混。东家蹭口稀的,

西家讨点剩的。没脸没皮。唯一不离身的,是怀里那把生锈的铁片儿。黑不溜秋,锈得掉渣,

连柴火都劈不利索。大伙儿都笑,说那就是他爹娘留的念想,破铜烂铁。可林三当个宝贝,

走哪儿抱哪儿,生怕丢了。晚上睡觉都搂着,跟搂着他那点不切实际的梦似的。梦里头,

他是个剑客。江湖上顶厉害的那种。白天睡桥洞,晚上裹着麻布片儿做梦。这就是林三。

那天,真的只是个平常日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林三,拖着他那条死沉的右腿,

想去后山刨几个野山药填肚子。山里冷风刮脸,刮得骨头缝里都发凉。

路是早就踩出来的羊肠小道。偏偏下雨了。湿滑得要命。林三拄着他那把破铁剑当拐棍,

深一脚浅一脚往上蹭。肚子咕咕叫,眼前直发黑。脚下一个出溜。他感觉身子猛地一沉,

像是被谁在腰上狠狠踹了一脚。手里的铁剑脱了手,冷冰冰地飞出去。

他整个人就像个破麻袋,翻滚着往下掉。碎石、土块、枯枝败叶噼里啪啦砸在身上脸上。

完了。林三脑子里就剩这俩字。砰!一声闷响。像是摔进了一滩烂泥里。又冷又湿又腥,

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味儿直冲鼻子。他没死?只是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右腿疼得钻心。

眼前黑漆漆的,只有水声滴答。他好像掉进了一个半山腰的山缝里,下面是个水潭。水不深,

刚淹过膝盖。林三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胡乱往泥水里一撑。摸到个东西。冰冰凉,硬邦邦。

不像石头。那形状……像个人?他汗毛倒竖,想缩手。可一股更凶猛的饥饿感猛地冲上来,

烧得他胃里火燎燎的疼。他都记不清自己几天没吃东西了。饥饿像个魔鬼,攥紧了他的喉咙。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林三伸出哆嗦的手,顺着那冰凉的东西往上摸。是衣襟。

他摸索着掏进去。怀里,似乎有个油布包。饿昏了头的人,胆子也壮了。

他用力把那油布包拽了出来。顾不上看是什么,本能地就往嘴里塞。梆!

这一下差点崩掉他的牙。

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带着金属锈味和土腥气的冰凉东西卡在他喉咙眼儿,把他噎得直翻白眼。

他费了老大劲,才把那东西吐出来。借着水潭里微弱的一点反光,林三看清了手里的东西。

是一本书?可书怎么会这么硬!摸起来像块薄铁片,又冷又沉。书页黑黢黢的,

看不出是啥材质,不是纸,也不是布。更怪的是,书上没字儿。一个字都没有。

整本书光溜溜一片漆黑。可刚才明明咽下去了!那种噎死人的感觉那么真实!

林三觉得自己饿疯了,出现幻觉了。他不甘心,翻来覆去地摸,

借着水潭里那点微弱的光线死命地瞧。指尖划过冰冷的书页,突然,好像在哪页的角落,

触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凹凸。像刻痕?他猛地屏住呼吸,把书凑到眼前,

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使劲儿地辨认。那细微的凹凸渐渐清晰起来,根本不是正经的字迹,

倒像是谁用指甲,或者极细的刀子,

在冰冷坚硬的书页上硬生生抠出来的几个笔画:“嚼生铁,吃利刃,吞日月…可化龙?”吃?

吃铁?!吃刀剑?!林三觉得自己真要疯了。他把书合上,狠狠地攥紧,想把它扔回泥水里。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另一样东西,突然动了一下。是他的那把破铁剑。锈迹斑斑的铁片儿,

此刻在他怀里微微地震颤,发出一阵低沉的、极其细微的嗡鸣。就像……活过来的虫子。

嗡鸣持续着,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破衣服,熨烫着林三的皮肉。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突然攥住了他。书页上的话是鬼扯。铁剑在嗡鸣是真的。

那冰凉梆硬的书片儿也是真的。饿得抓心挠肝的滋味更是真的。黑暗中,

林三的眼睛有点发直。他盯着手里那块冰凉的硬书,

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正在发烫震动的破铁剑,喉咙里干得冒烟。吃……生铁?他低头,

在黏糊糊的泥水里摸索。摸到自己那柄刚掉下来时脱手的破铁剑。

剑身上沾满了泥浆和滑腻的水苔。林三盯着那漆黑的剑身。剑上锈蚀的地方特别厚。

嘎嘣……一声轻响。在死寂幽暗的山缝水潭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瘆人。

林三只觉得一股腥气直冲天灵盖,咸涩的铁锈味瞬间塞满了他的口腔、鼻腔,

像是无数细小的刀片刮过喉咙。他差点呕出来。右腿膝盖处那陈年旧伤也跟着一抽,

疼得他眼前发黑。那根本不是人能吃的东西!又硬又糙又苦!

可就在那股恶心的感觉冲到顶点的刹那,一丝极其微弱的热流,

突然从胃里某个角落钻了出来。像一枚火星,掉进了冰冷的死灰里。微弱,却实实在在存在。

热流顺着肚子往下走,一路蜿蜒,最后精准地沉入了他的右腿膝盖深处。

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下,闷闷地一胀。嗡……怀里的锈剑又是一阵微微的震动,

似乎比刚才更有力了些,烫意也清晰了点。

林三眼睛死死盯着剑身上被他咬掉一小块锈蚀和铁渣的地方,

那里露出了一点点黯淡得几乎难以察觉的金属光泽。他喘着粗气,眼里布满了血丝。

极端的恶心和身体里那丝微弱但真实的热流在疯狂打架。他缓缓地,

又把沾满他口水和泥水的破铁剑送到嘴边。……天快亮的时候,

村口的二狗子发现半山腰有个东西在蠕动。走近一看,是狗瘸子!浑身湿透,沾满泥巴,

嘴唇破了好几处,嘴角还留着黑红的血痂。他怀里死死抱着他那把锈剑,

像个破包裹一样蜷在地上,奄奄一息。他那条废腿怪异地弯曲着,一动不动。“嘿!狗瘸子!

还没饿死哪?”二狗子用脚尖踢了踢他。林三勉强睁开眼,眼神涣散,嘴唇动了动,

却没发出声音。“命真够硬的,滚下山崖都摔不死你!”二狗子嗤笑一声,

骂骂咧咧地走开了。没人注意,林三怀里那把生满锈的铁剑,在晨曦的微光里,

剑尖处的锈痕之下,极其极其微弱地闪过一丝红光,快得像错觉。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林三依旧拖着那条更显僵硬的右腿在村里晃荡,

依旧去各家门口蹭那点别人眼皮子底下的残羹冷炙。

他还是人们嘴里那个没骨气的“狗瘸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都变了。夜里,

他蜷缩在那处荒废多年的破土墙根下——这里是他窝,至少头顶勉强能遮点露水。

四周寂静无声。林三伸出手,探进怀里,掏出一小片东西。那是一块废掉的旧锄头尖,

二指宽,寸把长,被泥巴糊得黑乎乎,边缘都磨圆了。

这东西是他白天在铁匠老王的铺子门口捡的,连老王自己都不要的废铁渣。

他把锄头尖在裤子上蹭了两下,似乎想蹭掉点泥垢。接着,

像是做某种极不情愿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他紧皱眉头,眼一闭,

把这块又冷又硬的铁块凑到嘴边。咔嚓…嘎嘣嘣…轻微的、带着颗粒感的碎裂声,

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比咬碎一块最硬的石子还刺耳。那声音钻进骨头缝里,让人头皮发麻。

林三的脸痛苦地扭曲着。腮帮子因为用力而鼓胀,额角的青筋都暴突出来。每一口咬下去,

都像把满口的砂纸在喉咙里撕扯。牙齿和铁块摩擦的声音令人牙酸。

一股浓重的铁腥气瞬间弥漫开。他强迫自己硬吞。碎铁渣划着食道往下走,

带出一路烧灼般的刺痛。“呃…呜…”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脖子用力地梗着,

身体绷得紧紧的。冷汗混着灰尘,顺着他的额角滚下来。他紧紧攥着自己的喉咙,

拼命克制着呕吐的欲望。好半天,那阵剧烈的、令人窒息的梗噎感才稍稍平复。

就在他的意志几乎被恶心和痛苦彻底淹没的瞬间,一股热流,就像前次一样,准时地出现了。

这次的温热感更明显了!热流从胃里升起,不再是星星点点,而像是一小股滚烫的热油,

烫得他内脏都抽搐了一下。它猛地向下一坠,沿着他的脊骨,

狠狠冲向那条废了多年的右腿膝盖!轰!林三浑身剧震,

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膝盖深处!那里原本的麻木和冰冷,

瞬间被一股狂暴的灼热搅得翻天覆地。他疼得身体剧烈地痉挛,缩成一团,

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又重重摔回冰冷的泥地上,蜷曲的身体筛糠似的抖。疼!火烧火燎的疼!

仿佛有人把他膝盖里的每一根筋都抽出来放在炭火上燎烤!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牙齿死死咬住嘴唇,血渗出来混着泥土糊满下巴。指甲深深抠进地面坚硬的冻土里。

膝盖深处,除了剧痛,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膨胀感。

就像无数条沉睡已久的、细小的虫子突然醒了过来,正在筋络里疯狂地扭动、钻探!

它们硬生生地顶开那些早已堵塞、枯萎的地方。那感觉怪异又恐怖。

他几乎能“听”到里面细微的、噼啪的轻响。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刻钟,又像是一整夜。

那恐怖的灼烧和胀痛终于如潮水般缓缓退去。林三瘫在地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浑身被冷汗浸透,只有胸口微弱地起伏。人像是去掉了半条命,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在那几乎虚脱的麻木感下面,那条死寂了十几年的右腿,从膝盖深处,

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热意和…弹跳感。像是有了一点点活气。

他费力地、极其缓慢地挪动那条腿。腿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是一根麻木的木头。

一种陌生的、类似抽筋后的酸麻感蔓延开来,带着沉甸甸的“存在感”。

林三的嘴角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那根本算不上笑,只是神经质的抽搐。

眼角却有温热的液体混着泥水滑下去。黑暗里,只有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角落里,

那把靠墙放着的生锈铁剑,剑身处,那被林三咬过的豁口附近,

一点极其暗淡的红芒悄悄地亮了一下,又悄然隐去。……三月初九,落霞村,演武场。

平日里冷清的破场地,今天难得聚满了人。烟尘弥漫,吆喝声、叫好声乱糟糟响成一片。

几张缺腿的破桌子歪歪扭扭摆在旁边,上面搁着劣酒和沾灰的粗点心,算作是“待客”了。

今天是落霞村“以武会友”的日子。说好听是切磋,说白了,就是赵家寨大少赵天龙的主场。

他是村长赵霸的独子,自小被送去青阳城学了几年野路子拳脚,回到这山旮旯里,

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他生得高大。一身黑色劲装,特意敞开前襟,

露出里面隐约可见的腱子肉。浓眉大眼,本该是不错的样貌,

却被眉梢眼底那股子蛮横跋扈之气彻底毁了。他抱着膀子,两脚微微叉开,站在场地中央,

睥睨着四周,活像只骄傲的大公鸡。几个想上台试试的村汉,还没走上三合两招,

就被他一脚踹飞,或者一拳擂翻在泥地里,灰头土脸地爬下去,

引来赵天龙和一帮狗腿子的轰然嘲笑。“废物!一群没吃饭的软脚虾!

”赵天龙轻蔑地一挥手,把拳头捏得咔吧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旁边人脸上,

“还有谁敢上来?给老子提提神!”没人应声了。几个被打倒的村汉咬着牙,

灰溜溜躲进人群。赵天龙越发得意,眼神在人群里扫,扫过一堆看热闹的村妇村汉,

扫过那些畏畏缩缩的少年人。最后,他那带着恶意的视线,

精准地落在了场边角落的一个人影身上。林三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场子边缘,

靠着根快散架的拴马桩站着,离热闹中心远远的。他低着头,尽量让自己不显眼。

他那条废腿拖在地上,整个人显得格外单薄破败。赵天龙嘴角咧开,

露出一抹极其下流的笑容,迈步就朝林三走过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林三听到动静,

身体明显绷紧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呦!”赵天龙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故意扯着嗓门,

声音大得全演武场都能听见,“这不是我们的‘剑客’林大侠嘛!躲这儿干嘛呢?来来来,

今天这好日子,不上场露一手你那绝世‘剑法’?”狗腿子们哄笑起来。

林三像块沉默的石头,没抬头,也没吭声。赵天龙眼里的羞辱快意更盛。他伸出脚尖,

故意在地上跺了跺,扬起一片灰尘,往林三那破裤腿上扑。林三下意识地想缩腿,

动作慢了点,裤脚被溅上不少灰。“看不上咱这点庄稼把式啊?”赵天龙故意凑近,

那股汗味和刚喝完酒的浊气喷在林三脸上,“也是,林大侠多金贵?

怀里抱着祖传神剑的角儿!整天做着那仗剑走天涯的大梦呢吧?

啧啧啧…”他这话又是引得一阵嘲笑。林三的拳头在破衣袖里悄然握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赵天龙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林三怀里露出的那半截锈剑上,

又移到林三那张沾着尘土、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他咂了下嘴,

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化为实质。“不过呢,”他拖长了腔调,带着浓浓的戏谑,“林大侠,

不是哥们说你。你这整天抱着块废铁,蹭百家饭,骨头都软了,还想当剑客?

学人家行走江湖?”他猛地抬手,指向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声音陡然拔高,

像是炸雷一样劈在所有人头上:“这玩意儿!他也配?!”全场骤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靠着拴马桩,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的身影上。

羞辱像滚烫的油,浇遍了林三全身。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有嘲讽,有怜悯,

更多的是麻木的看戏。他这条烂命,天生就是给人踩的。他咬紧了牙关,

下颌线绷得像块铁板,一股腥气从喉咙深处涌上来,又被死死咽回去。“配不配?

”赵天龙还在逼问,他忽然低头,像想起了什么,

弯腰从脚边的泥地上捡起半块不知道被谁踩了几脚、又干又硬的杂面饼子,

饼子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赵天龙狞笑着,两根手指夹着那半块脏兮兮的饼子,

伸到了林三鼻子底下,几乎要戳到他干裂的嘴唇。“林瘸子,”他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恶意,

清晰地钻进林三,也钻进所有人的耳朵里,“喏,别说爷不照顾你。想证明你配?简单!

”他用那沾着泥的饼子,轻轻拍了拍林三灰扑扑的脸颊,留下几道肮脏的印子。“跪下,

爬三圈,学几声狗叫,把这饼子吃了!今儿就让你摸摸爷这真家伙!

”他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腰间挂着的雪亮佩刀,“让你也见识见识,什么叫‘兵器’!

什么叫男儿骨气!免得你抱着块烂铁疙瘩,糊里糊涂活完这辈子!多可怜哪!

”演武场上死寂一片。有人脸上露出不忍,但没人敢出声。赵天龙的霸道,大家都惹不起。

那半块沾满污泥草屑的干饼子,离林三的嘴只有不到半寸,散发着泥土的腥气。

林三一直低垂着的头,慢慢地抬了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像生锈的铁轴在艰难转动。

先是露出一个尖瘦的下巴,上面留着没擦掉的黑红泥印。接着是嘴唇。那两片唇干裂得厉害,

有几处裂口结着暗褐色的痂,此刻因为牙关紧咬,裂口又微微渗出了血丝,混着泥污,

红得刺眼。再往上,是鼻子,最后是他那双眼睛。赵天龙脸上的狞笑僵了一下。

他没见过林三这样的眼神。这双眼睛很亮,亮得吓人。

像两簇被狂风吹得摇曳、却死死不肯熄灭的幽暗鬼火,

又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里冻了万年的冰棱。里面没有恐惧,没有以往那种麻木的认命,

也没有被羞辱的愤怒和悲伤。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沉寂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暗黑。

那眼神盯着他,又像是穿透了他,看向某个更加虚无的地方。被这样的眼睛盯着,

赵天龙脊梁骨猛地蹿起一股寒气。“狗瘸子,听见没有?!”赵天龙心里莫名烦躁,

想把这古怪的感觉压下去,声音更大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晃了晃手里的脏饼子,“给爷趴下!吃!”突然!林三动了!

他那一直藏在怀里、抱着锈铁剑的手,闪电般伸了出来!五指张开,带着一股狠绝的劲风,

不是去夺那饼子,也不是去挡赵天龙的手,而是一把死死攥住了赵天龙拿着脏饼的那只手腕!

赵天龙只觉得手腕像是被一个冰冷的铁钳狠狠夹住了!指骨上传来的力量大得惊人,

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他手腕剧痛,本能地想挣脱,却如同蚍蜉撼树!那只攥着他手腕的手,

简直不像人手,比地上的石头还要硬,还要冷!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被压迫得咯吱作响!

“嘶!”赵天龙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彻底变了,只剩下惊骇和难以置信。

还没等赵天龙反应过来,也没等周围看傻了眼的人出声惊叫,林三的另一只手动了。

那只刚刚从怀里抽出、带着铁锈腥气的手,

极其自然地、流畅地伸向了赵天龙那只被他钳制住的手。没有抢夺,没有迟疑。林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