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灾年,权臣想对我强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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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厨房比往日难的多了些忙乱。

明天是府里二**出嫁后的三朝回门,厨房要提前准备晚上家宴的食材。

因为按大魏律,女子十七不嫁需给官府交一定罚银,而经历过灾年的张家拿不出。

所以张家两个姐姐也已出嫁。

大姐张小花,至正六年冬就匆匆嫁给了临河村邻村一个死了老婆,带了两个拖油瓶的猎户。

嫁过去日子虽然过的紧巴,男人脾气虽然也有些暴躁,但至少让张小花在灾年里活下去了。

大姐回门时张小柳回去见过一次,她整个人已经被灾年折磨的瘦脱了形,手脚全是冻疮和干活留下的皴裂口子,看向她丈夫的眼神也是畏缩不已。

张小柳吃过饭准备赶回去黄府的时候大姐还塞给她一块硬邦邦的窝窝头。

她脸上挤出一点笑说:“你姐夫打猎还行,家里饿不死我的,这个你拿着回去路上吃。“

张小柳看了看整个人都写满了苦难的大姐,抿了抿嘴说好。

那窝窝头最终被张小柳偷偷给了小北。

小北懂事的把窝头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弟弟小五,另一半却给了小柳。

“三姐你吃“

小柳看着懂事的弟弟,笑了笑摸了摸小北的头,“你自己吃,三姐不饿。”

小北见三姐不吃,自己也没吃,把窝头往胸口放好,想到等会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不由开心地笑了,小眼都笑的弯了

小五就在一边小口一小口地像小猫吃食的吃着。

他们没敢在姐夫家放开了吃,怕姐夫家嫌弃姐姐,现在能再吃点东西也令他们开心不已。

二姐张小草运气大大姐好些,但是也大差不差,前几天才嫁给了本县县城一个脚店(小旅店)东主刘三做填房,明日便是她成亲后的三朝回门。

家里让人带来了口信,爹娘千恩万谢的感谢黄府,姐姐也嫁的好,想接张小柳回去一趟,也看看家里这两年光景。

董嬷嬷骂骂咧咧地来厨房传话,说管家看这丫头还算老实,又为府里劳作了两年,家里姐姐攀了门好亲,特准她告假一日回去沾沾喜气。

董嬷嬷末了又严厉叮嘱:“下晌天黑前必须滚回来!别耽误明日洗涮!误了事仔细你的皮!”

张小柳安静地听着点点头,心里并没什么波澜。

喜气?沾了又如何?

她们的苦难都快溢出来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张小柳换了身府里发的,半新不旧还算干净体面的青布衣裙,跟着府里去县城采买的人出了角门。

县城的空气似乎都弥漫着一丝富足,脚店后院小小的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几张条凳。

几个明显是她二姐夫家亲眷模样的人围坐着,脸上都挂着客套又疲惫的笑。

一盘切的薄如纸的卤肉,已是这个时代难得的肉腥,一碟炸的酥黄的小面鱼儿,还有一盆油汪汪的汤,已是这脚店东家能拿出来款待新丈人一家最好的席面了。

张小草梳着新嫁娘才几日的妇人发髻,穿着一身八成新的靛青细布衣裳,袖口和领边磨的有点发白,拘谨地坐在主位旁边赵四的下手位置。

她脸上薄薄扑了点水粉,试图掩盖因连续几日操持回门礼,初次面对丈夫亲戚等带来的些许紧张,努力挤出得体的笑容。

她男人那个脚店东家刘三,身材矮胖,脸上堆着笑给老丈人夹肉,嘴里说着:“丈人放心,到了我家小草受不了委屈。”

冯小月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连眼角的褶子都深了几分。

张小草的目光频频落在走进来的妹妹张小柳身上,看到妹妹穿着黄府那身体面的青布衣裙,尽管是婢女制服,但比张家旧衣强太多,

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妹妹过的还行的宽慰,随即又浮起一层浓厚的,带着局促的愧疚,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句小声的。

“小柳……你来了。”

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膝上那块洗的半旧的绢帕。再也不敢再多看小柳。

席间刘三对张小柳显的很客气,连声让坐添碗筷。

张小草看着丈夫对妹妹的态度,紧绷的肩膀似乎松弛了一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意。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公箸,夹了一筷子看着油水最足的卤肉,轻轻放到张小柳碗里,低声道:“小柳……你尝尝。”

张小柳笑着应了,没多说什么,安静地吃着那口咸香的卤肉。

肉是好肉,可在这份体面的席面上,咀嚼在嘴里,更多的是几分二姐初入新家的紧张的苦涩感。

刘三那精打细算眼神里的分寸,还有爹那木讷沉默下深藏的茫然,二姐的好归宿,不过是抓住了一根比饿殍遍野强些的藤蔓。

这席面就像一层薄薄的釉,勉强糊在张家依然窘迫的张小草前途未卜的粗陶胚子上。

冯小月絮絮叨叨跟小柳说着家里这两年“……好歹撑过来了,小北小五也大了些……”

她话里话外透着对二女儿这门亲事的满意和对黄府的感激,黄府对于这些买来的下人,给的月钱也够张家在灾年活过来了!

看着儿子们盯着卤肉的渴望眼神,又心疼地赶紧夹了几筷子过去。

看到这个场景,刘三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呵呵笑开,只眼神又瞟了一眼角落里一个小孩身上。

家宴在一种看似和乐,内里却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和隔阂的古怪气氛中结束。

日头已渐渐偏响午后。

张小柳起身言语告辞:“府里规矩严,我的先回了“

冯小月眼巴巴看着女儿,想留又不敢留。

张小草赶紧从旁边的油纸包里拿出两个温热的、表皮有点焦黄的胡饼,塞到张小柳手里:“……路上吃。”

张小柳没推辞揣进怀里,向爹娘和二姐姐、二姐夫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转身走出那间狭小的后院。

走出脚店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

午间的阳光照在门楣上,二姐站在门槛里,新妇的发髻在风中有些松散,脸上的笑容已收尽。

脸上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疲惫,和看向她背影时那深不见底的愧色。

她独自一人踏上回程。

离开县城没多远,喧嚣人声彻底消失。官道在平原上延伸,像一条沉默的白蛇。

右边是绵延的早已荒废许久,长满枯黄杂草的田地,左边是一片灌木林。

远处有些矮趴趴的丘陵轮廓。偶尔有乌鸦哑着嗓子飞过,叫声在空旷的官道上显的格外渗人。

张小柳揣着那两个胡饼,沿着熟悉却空旷的道路走着,她明白张小草的眼神,明白娘的笑和爹的沉默,也明白董嬷嬷那句天黑前滚回来的命令分量。

“咯啦……”

一声极轻微的枯叶摩擦的声音,突然从前路官道左侧,一片稀疏却异常高大的灌木林深处传来!

张小柳脚步猛的顿住!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瞬间爬上来!

是兔子野狗?

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