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死遁后骗我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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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拽着我衣领逼我替他写情书时,我没哭。他拿烟头烫碎我获奖的作文纸时,我没哭。

甚至他结婚那天要我当伴郎,亲手给他递戒指时,我也没哭。直到车祸爆炸前,

他用身体护住新娘朝我吼:“快救她,你欠我一条命——”我真的跳进火海替他救了人。

再睁眼竟是十年后,病床旁的他鬓角斑白,

攥着我病历单的手抖得厉害:“医生说你长期营养不良...这十年,到底是谁在照顾你?

”---胸腔里炸开的剧痛和汽油味混在一起,灼热的气浪舔舐着皮肤,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玻璃碴。耳鸣尖锐,盖不住许薇压抑的哭泣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粘稠的温热液体顺着额角往下淌,糊住了左眼。沈聿试图动一下手指,钻心的疼从小腿传来,

大概率是被变形的车门卡住了。意识像沉入水底的石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重。

“…快救她…你欠我一条命——”顾迟的那声嘶吼,破了音,裹挟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绝望,

穿透所有嘈杂,钉子一样楔进他即将停摆的心脏里。欠他一条命。是啊。一直欠着。

所以沈聿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或许根本不是力气,只是一种耗干了所有后的本能。

他猛地挣动,骨头错位的嘎吱声被火焰的咆哮吞没。他掰开了卡住腿的金属,

每一寸移动都碾着神经。灼热的空气撕扯着肺叶,他拖着自己,抓住已经半昏迷的许薇,

用肩膀顶开摇摇欲坠的车门,几乎是把她摔了出去。外面似乎有惊叫,有混乱的人声。

巨大的爆炸声浪从身后追上来,热流狠狠推了他一把。黑暗彻底吞没了他。·再有知觉时,

先是嗅觉。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又刺鼻,盖过了记忆里那场大火和血腥。然后是触觉。

身下是稍硬的床垫,皮肤能感觉到干燥洁净的棉质床单。听觉慢慢恢复。

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滴滴声,远处模糊的脚步声,还有…近在咫尺的,

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像一头困兽。沈聿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沉得像是被粘住。

浑身上下无处不在叫嚣着疼痛和无力,尤其是头部,钝痛盘踞不去。

“…水…”他试图发出声音,嗓子干裂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只能挤出一个模糊的气音。

那压抑的呼吸声猛地一滞。紧接着,是椅子腿刮过地板的刺耳声音,有人猛地站了起来,

靠得很近。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挡住了他眼皮能感觉到的光线。那只手碰到他脸颊的时候,

沈聿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指尖是温热的,带着轻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小心翼翼地拂开他额前可能被汗粘住的头发,动作僵硬得近乎笨拙。沈聿终于掀开了眼皮。

光线昏暗,依然刺得他眯起了眼。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人,

让他恍惚以为疼痛产生了荒谬的幻觉。顾迟。是顾迟。却又…完全不是他记忆里那个顾迟。

记忆里的顾迟,永远是挺拔的,嚣张的,带着一股用不完的精力,眼神要么是淬了冰的冷,

要么是烧着火的热,眉宇间拧着少年人不管不顾的戾气和张扬。而眼前这个人。

鬓角已经花白了大片,不是那种时髦的挑染,是真正岁月催逼出的灰白。

深刻的皱纹镌刻在眉心、眼角,那些痕迹里压着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东西。

脸色是缺乏休息的疲惫和憔悴,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起皮。

只有那双正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里面的红血丝蛛网般蔓延,

翻滚着某种沈聿完全看不懂的、剧烈到几乎要崩塌的情绪。震惊?狂喜?痛苦?后悔?

太多太杂,沉甸甸地搅在一起,几乎要溢出来。沈聿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

十年。那个护士小声惊叹的是十年。他失去了十年。而顾迟…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迟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能挤出来。他只是死死地看着沈聿,

像是怕一眨眼,床上的人就会化作烟雾消失。他的目光贪婪又恐惧地掠过沈聿睁开的眼睛,

苍白的脸,干裂的嘴唇。过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极其艰难地发出一点声音,

嘶哑得不成样子:“……你醒了。”不是问句,是一个确认,一个颤抖的、不敢置信的确认。

沈聿没有回答。他答不出来。他只是看着顾迟,看着他斑白的鬓角,看着他通红的眼睛,

看着他脸上那些陌生的、深刻的痕迹。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衬得这死寂更加压人。顾迟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头柜边,手抖得厉害,

倒了半杯水,水洒出来一些,洇湿了桌面。他笨拙地拿过旁边的棉签,蘸了水,

想凑过来润湿沈聿的嘴唇。沈聿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极其轻微的一个动作。

顾迟的手僵在半空,棉签上的水滴落下来,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

他眼底那片汹涌的海像是瞬间被冰封,只剩下无措的荒芜。沈聿闭上了眼,不再看他。

太荒唐了。这一切都太荒唐了。他需要时间。哪怕多一秒。

脚步声和轻微的说话声从门口传来,主治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走了进来,例行查房。

“病人醒了?”医生看到睁着眼但很快又闭上的沈聿,有些惊讶,快步上前做检查。

顾迟像是被惊醒,猛地退开两步,给医生让出位置,手里还捏着那根湿漉漉的棉签,

指节用力到泛白。医生检查了沈聿的瞳孔反应,又查看了各种仪器的数据,

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沈聿只是极轻地点头或摇头。“意识清醒了就好,

身体机能恢复需要时间,尤其是大脑和神经方面的损伤…”医生一边记录一边对顾迟说,

“家属多注意,有任何情况及时按铃。”顾迟僵硬地点头,目光始终没离开病床。

医生护士又忙碌了一阵,记录各项数据,调整输液的速度,然后才陆续离开。

病房里再次剩下他们两人。令人窒息的沉默重新弥漫开来。顾迟站在原地,

像一尊被钉死的雕像,只有胸膛微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过了很久,

久到沈聿几乎又要被昏沉拖走意识。顾迟终于动了。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回床边,

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拿起被护士放回床头柜的那份病历夹,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好几下,

才仿佛下定决心般翻开。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他的目光落在某一页的化验单上,

瞳孔骤然收缩。那纸页在他指尖开始剧烈地颤抖,发出哗啦啦的噪音,

在这落针可闻的病房里尖锐得刺耳。沈聿被迫重新睁开眼。他看到顾迟抬起头,

那双猩红的眼睛再一次死死盯住他,里面是全然的不敢置信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质问。

顾迟的喉咙剧烈地滚动,声音破碎得不成句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

着血淋淋的颤音:“医生说你…长期严重营养不良…肌肉萎缩…胃功能损伤…”他喘着粗气,

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病历纸被他攥得不成样子。

“沈聿…你告诉我…”“这十年…到底他妈的是谁在照顾你?!”最后一句,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嘶哑的嗓音劈裂开,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濒临绝望的疯狂。

沈聿怔住了。他看着顾迟扭曲的面容,看着那双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

听着那句荒谬到极致、却又裹挟着滔天情绪的问话。漫长的、死寂的十秒。然后,

一个极淡、极虚浮、几乎听不清的弧度,在沈聿干裂苍白的唇角缓缓扯开。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笑。那是一个空洞的、支离破碎的、没有任何温度的表情。

他望着眼前这个鬓角斑白、状若疯魔的男人,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带着刚从长眠中苏醒的沙哑,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淬了冰的嘲讽。“不然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欠你一条命?”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

却像一把生锈的、最钝的刀子。狠狠地、慢慢地。捅进了顾迟的胸膛。捅穿了那十年,

他或许刚刚才开始察觉的、血淋淋的真相。顾迟脸上所有的表情,愤怒的,痛苦的,崩溃的,

质问的,在那一刻,瞬间凝固了。然后,寸寸碎裂。

变成一片彻底的、茫然的、无法理解的…灰白。---指尖下的棉签还沾着一点湿意,

沈聿偏头躲开的那个细微动作,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扎进顾迟指尖,

顺着血液瞬间冻僵了整条手臂。他僵在原地,看着沈聿闭上眼,那张脸白得几乎透明,

没有一点活气,连抗拒都显得那么无力,却又那么决绝。查房的医生和护士进来又出去,

带来一阵短暂的、充满专业术语的喧闹。

朵里——“神经损伤”、“长期卧床”、“机能恢复”——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冰砸在他心上,

寒气四溢。可他脑子里是木的,反应不过来。他只是死死盯着沈聿,盯着那微弱起伏的胸口,

确认他还活着,还在呼吸。这十年…他到底…病房门合上,沉重的寂静再次压下来,

比之前更甚,几乎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病历夹就在床头柜上,冷白色的封皮。

他几乎是机械地拿起来,手指不听使唤,翻了几次才打开。纸张的油墨味混着消毒水,

令人作呕。他的目光仓皇地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术语,大部分看不懂,

但总有几个指标,旁边标注着醒目的向下箭头。直到那一页。

血常规、微量元素、营养评估…一连串的低值,低到离谱,低到刺眼。

g/mL(参考范围200-900)↓旁边是医生的手写备注:长期严重营养不良,

伴有多项微量元素缺乏,肌肉含量显著低于正常水平,建议逐步进行肠内营养支持,

警惕再喂养综合征…每一个“↓”符号都像一枚烧红的钉子,狠狠砸进他的眼睛里。

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彻底断了。长期?严重?这怎么可能?

沈聿应该…他应该…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迅速攀升的、几乎要将他撕碎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猛地抬头,视线撞上沈聿刚刚睁开的、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那眼神空茫茫的,

映不出任何东西,也…没有他。

“医生说你…长期严重营养不良…肌肉萎缩…胃功能损伤…”他的话不受控制地冲出口,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烫得他喉咙生疼。这十年,沈聿去了哪里?

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谁在他身边?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却又被他潜意识里某种根深蒂固的东西拼命阻拦着,不敢去想,不能去想。

“沈聿…你告诉我…”他喘不上气,胸口裂开一样的疼,

“这十年…到底他妈的是谁在照顾你?!”吼出这一句,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也撕碎了他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体面。然后,他看到了。沈聿极慢地、极其艰难地,

扯动了一下嘴角。那不是一个笑。那是一个烙印,

一个刻在苍白面容上的、冰冷而残酷的嘲弄。轻飘飘的声音,像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砸下来。“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欠你一条命?”‘欠你一条命’。这五个字,

像一把钥匙,猛地捅进锁孔,拧开了尘封十年的、锈迹斑斑的大门。狂风裹挟着记忆的碎片,

劈头盖脸砸向他。—【高中教室,午后人昏昏欲睡。他烦躁地踹了一脚前座的椅子,

少年沈聿脊背清瘦,被踹得往前一耸,沉默地回头。】【“喂,书呆子,

”他吊儿郎当地把一本粉红色的信纸拍在沈聿桌上,带着恶意的笑,“帮我写封情书,

给许薇的,写得好点,听见没?”沈聿看着那信纸,手指蜷了一下,没说话。

】—【放学后的空教室,沈聿的作文比赛奖状摊在桌上,红章鲜艳。他叼着烟,一把抓过来,

猩红的烟头摁上去,焦黑的洞蔓延开,伴随着纸张燃烧的糊味。“嘚瑟什么?一篇破文章。

”沈聿站在原地,看着那变成灰烬的奖状,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但依旧没吭声。】—【他婚礼前一天,打电话给沈聿,

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命令:“明天你来给我当伴郎,戒指你拿着,别弄丢了。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久到他以为断了线,最后才传来一声极低的:“…好。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灼人的热浪,玻璃碎裂的尖叫。车辆扭曲变形,

血腥味浓得化不开。他半边身子被压住,剧痛钻心,视野里一片血红,

只看到副驾上昏迷的许薇。然后他看到了后排挣扎着抬起头、满脸是血的沈聿。想也没想,

几乎是本能,他把所有求生的希望和积压的怨愤都吼了出去:“快救她!

你欠我一条命——”】—【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那个总是沉默的、清瘦的身影,

像是被那句话钉在了原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空洞得让他心头发悸。然后,那个人转身,

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力气,撞开变形的车门,

把许薇拖了出去…再然后…巨大的爆炸声吞没了一切…】‘欠你一条命’。

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理所当然地认为。认为沈聿欠他的。欠他一次次替他摆平麻烦,

欠他“罩”着他,欠他那份他从未稀罕过、却被迫接受的“庇护”。所以在那生死关头,

他吼出了那句话。带着命令,带着索债的理直气壮。可沈聿…真的欠他吗?

那些他强加给沈聿的“麻烦”,那些他撕碎的奖状,那些他逼他写的给别人的情书,

那些他结婚时故意递到他手里、让他亲手递上的戒指…沈聿从未反抗,从未吭声。

他一直以为那是顺从,是懦弱,甚至是…活该。可现在,沈聿躺在这里,苍白,破碎,

营养不良,被偷走了十年。用那样一种空洞又嘲讽的语气,反问他。——“不然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欠你一条命?”轰——世界在他耳边彻底崩塌。

所有自以为是的认知,所有根深蒂固的怨恨和不满,所有被时间模糊掉的细节,在这一刻,

被这句话炸得粉碎,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狰狞的真相。不是欠债。是还债。

是用一种惨烈到极致的方式,把他过去强加的所有屈辱、难堪、痛苦,连本带利地,

用一条命,还给了他。所以这十年…根本不是谁没有照顾好沈聿。

是沈聿…根本就没打算被照顾好。他可能根本就没打算…活下来。这个念头像毒蛇的獠牙,

精准地咬穿了他的心脏,注入最冰凉的绝望。“嗬…”顾迟猛地抽了一口气,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怪响。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又一步,脊梁骨像是被瞬间抽走了,

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攥在手里的病历纸飘落在地,散开。他抬起头,

瞳孔涣散,没有焦点,徒劳地张着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只剩下病床上那个苍白的身影,和那句轻飘飘的、反复在他脑海里切割的话。不然呢?

你以为?…他看到了。看到十年前那场冲天火光里,沈聿最后看他的那一眼。不是顺从,

不是认命。是枯竭,是死寂,是…还清了债以后,彻彻底底的…解脱。

“啊…………”一声极度压抑的、从肺腑最深处撕裂出来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

滚烫的液体疯狂地涌出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他顺着墙壁滑下去,蜷缩在地上,

抖得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十年。他恨了十年,怨了十年,找了十年。原来他恨的,怨的,

找的,早就在十年前,被他亲手…推进了地狱。顾迟蜷在冰冷的地板上,

像一头被刺穿了心脏的野兽,发出断续压抑的呜咽。那声音不大,

却撕扯着病房里凝滞的空气,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肩膀剧烈地颤抖,

每一次抽气都像是耗尽了他肺部最后一点氧气。十年筑起的高塔,

在那句轻飘飘的“不然呢”面前,轰然倒塌,碎成的每一片瓦砾都砸向他,

露出底下他从不敢直视的、早已腐烂的地基。不是欠债。是还债。用命还。

用十年生不如死的空白还。那他这十年,又在做什么?他恨着什么?又找着什么?

记忆的碎片变成最锋利的刀刃,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疯狂搅动。他想起高中时,

自己把沈聿堵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楼梯拐角,逼他交出竞赛奖金,

只因自己看上的球鞋刚好差那个数。沈聿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然后慢慢从书包里拿出那个薄薄的信封,崭新的纸币边缘割着他的指尖。他当时只觉得痛快,

一种凌虐弱小的、扭曲的痛快。

聿写的情书——那封他逼着沈聿写给许薇的、文采斐然的情书——当着全班的面大声念出来,

极尽嘲讽之能事,嘲笑那些真挚的情感,嘲笑沈聿笔下的痴心妄想。同学们哄堂大笑,

沈聿坐在座位上,低着头,脖颈弯成一个脆弱的弧度,耳朵红得滴血,不是羞愤,是屈辱。

他当时只觉得得意,一种踩碎了别人珍宝的得意。他想起婚礼前夜,

他醉醺醺地把沈聿叫出来,把伴郎的礼服和那个丝绒戒指盒塞到他怀里,拍着他的脸,

笑着说:“好好拿着,明天看着我幸福。你这辈子也就只能看着了。”沈聿接过去了,

手指冰得吓人,夜色里,他的脸色白得像鬼,眼神空荡荡的,什么也没说。

他当时只觉得……麻木,一种习惯了践踏对方的麻木。还有车祸前一秒,他吼出那句话时,

看到的最后一眼。那不是顺从,不是认命。那是一片死寂的荒原,是终于走到尽头的解脱,

是……还清了。所以他跳进去了。跳进了那片火海。不是为了救许薇,

是为了彻底了断这笔他强加了一生的债。

“嗬……呃……”顾迟的喉咙里发出被掐住似的怪响,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

是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惊骇和崩塌。他抬手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脸颊的皮肉里,

试图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嚎叫。他在这十年里,一遍遍回忆那场车祸,

回忆沈聿最后看他的那一眼。他一直在怨恨,怨恨沈聿的沉默,怨恨他那一眼的空洞,

怨恨他为什么不能再努力一点,或者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他?他甚至觉得,沈聿是故意的,

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报复他,让他永远活在愧疚里。可现在他才明白。那不是报复。是清偿。

是连本带利,用血肉和灵魂,还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所以他“失踪”了十年。

不是被人照顾得不好,是他根本……就没想被找到,没想活下去。那这十年,沈聿在哪里?

是怎么过的?那些触目惊心的营养不良指标,那些萎缩的肌肉,

那些损伤的脏器……他是怎么把自己熬成这副样子的?每一个浮现的可能性都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他灵魂滋滋作响。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端着药盘进来,看到蜷在地上的顾迟,

吓了一跳:“先生!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顾迟像是没听见,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崩溃。护士又看向病床,发现沈聿不知何时又昏睡过去,或者说,

是闭上了眼,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的呼吸微弱而平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护士的幻觉。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先上前检查沈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