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1点07分,铜扣开始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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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雨夜典当行巷口的路灯第17次闪烁时,陈默的皮鞋已经吸饱了雨水。

鞋跟敲在青石板路上的“笃笃”声,混着雨丝砸在黑色油纸伞上的“沙沙”响,

在空荡的巷子里织成一张潮湿的网。伞骨接缝处有些松动,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

像在抱怨这连绵不绝的梅雨季——已经下了七天,天气预报说还要再下七天,

仿佛老天爷也在为七年前的事垂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混杂着远处垃圾桶飘来的酸腐气,让陈默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铜扣,

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布料传来,稍稍压下了心头的烦躁。

他站在“老万记”典当行的铁皮门前,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生锈的铜扣。

三小时前,法医在跳楼者的掌纹缝隙里找到了这个东西,铜绿下的纹路像某种扭曲的符号,

边缘还粘着几根深棕色的纤维。技术科的小王用显微镜看过,

确定是军用防水风衣的布料残留,这种布料在十年前的警用装备里出现过,

后来因为透气性太差被淘汰了。铜扣的重量很特别,比同体积的铜制品稍重,

似乎里面嵌了其他金属,小王说可能是铅,用来增加配重,还特意用天平称了,正好77克,

这个数字让陈默心里一动。玻璃门内的铃铛挂了层灰,随着推门动作发出嘶哑的响声,

像老人被呛到的咳嗽。柜台后的老头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浑浊的眼球。

那双眼看东西时似乎总带着层雾,却在扫过陈默胸口的警徽时,瞳孔极快地收缩了一下,

快得像被针尖刺到的泥鳅。老头的头发花白,胡乱地梳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额前,

被汗水粘住,他的脸颊上有块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片枫叶,在昏暗的光线下不太明显。

柜台后的墙上挂着块老式挂钟,指针停在11点07分,钟摆早已不晃,

玻璃罩上积着厚厚的灰,像是多年没动过。陈默注意到老头的指甲缝里嵌着黑泥,

指关节处有几道横向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的人才有的痕迹。

虎口与食指第二关节的茧子形成约70度的角度,和父亲当年的手型几乎一致。

算盘珠子上的包浆亮得像层釉,边角却有处新鲜的磕碰,露出底下浅黄色的木头,

木屑还粘在旁边的算珠上,看样子是三天内被摔的。柜台面上摆着几个旧怀表,

玻璃罩上布满划痕,其中一个的指针停在11点07分,和证物袋里的表惊人地一致,

表盖内侧刻着的“7”字已经模糊,但轮廓仍在,

表链上的花纹和跳楼者脖子上的铁链如出一辙。“要当东西?”老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烟嗓,

说话时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像只被困在皮囊里的老鼠。他面前的搪瓷杯里泡着浓茶,

茶渍在杯壁上积成深褐色的圈,杯口还沾着半片茶叶,茶叶的品种是龙井,

和父亲生前最爱喝的那种一模一样。老头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杯沿,

这个小动作让陈默想起了档案里十年前银行劫案嫌犯的录像,对方也有同样的习惯,

当时专家分析是长期抽烟导致的口腔干燥。老头的手指在杯沿上画着圈,圈的数量不多不少,

正好七个。“找个人。”陈默掏出证件,雨水顺着证件边缘的烫金警徽往下滴,

在柜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把证物袋推过去,袋里的机械表表盘裂成蛛网,

指针永远停在11点07分,表壳内侧刻着的花纹很特别,不是常见的卷草纹,

而是由无数个细小的“7”字组成的图案,

放大后能看见每个“7”的拐角都有个极小的圆点,像是某种密码。“上周三晚上,

有没有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来当这块表?他大概这么高,”陈默比划着,“走路有点跛,

左手总是插在口袋里,说话声音很闷,像含着东西,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红色线衣。

”老头的喉结又动了动,目光在表壳内侧的刻字上顿了半秒,

右手手指在算盘上无意识地敲了敲,发出“嗒、嗒”声,

节奏竟和陈默口袋里铜扣的纹路间距完全一致。

陈默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在柜台底下蜷缩了一下,那根手指比常人短一截,指甲修剪得极短,

指腹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这让他想起十年前银行劫案的卷宗里,

嫌犯特征里就有“左手小指残缺”这一条。老头的袖口磨破了边,露出里面灰色的毛衣,

毛衣袖口处有个洞,用红色的线粗糙地缝补过,线的材质是腈纶,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光泽,

线头处还打着七个小结。“记不清了。”老头伸手去摸算盘,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上的淤青,

形状像枚褪色的刺青,边缘隐约能看出是铁链的图案,铁链的链节数正好是七个。

“最近雨水大,来当东西的多,大多是些急用钱的主儿。”他拿起算盘上的算珠拨弄着,

动作却有些僵硬,算珠碰撞的声音忽快忽慢,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陈默数了数,

快节奏的拨弄有七下,慢节奏的有三下,他在心里默记着,这组数字或许藏着什么意思,

3和7加起来正好是10,对应十年前的案子。典当行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

像是有人踢到了工具箱,紧接着是布料摩擦水泥地的窸窣声。陈默侧身时,

眼角扫到货架后排的阴影里,有个黑色的影子正往柜台底下缩。那影子的轮廓很特别,

肩膀处有块明显的凸起,像是藏着什么长条状的东西,长度约莫三十厘米,

和制式手枪的尺寸吻合。货架上摆着的玉佩歪倒了几个,其中一块玉龙的尾巴断了,

断口处还很新,断面的反光里,似乎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指纹,

纹路和陈默在证物科见过的林志强的指纹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环形纹的间距,几乎一致。

陈默的目光落在货架顶层的一个旧皮箱上,皮箱的锁是黄铜的,上面刻着“7”字,

锁扣有些松动,像是最近被打开过。锁孔周围有新鲜的划痕,像是用不合适的钥匙强行拧过。

他故意提高声音:“我听说你们这儿收过一块刻着铁链图案的铜扣?有人在附近看到过,

说很特别,边缘还有锯齿状的花纹,背面刻着个‘林’字。”老头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溅出一点,落在柜台上的账本上,晕开了一个小墨点。

账本的封面上写着“民国三十七年”,但纸页很新,显然是后来仿制的,

封皮内侧贴着一张泛黄的剪报,是七年前钢铁厂爆炸案的新闻,标题被红笔圈了起来,

旁边写着“7人”。“没、没见过。”老头的声音有些发虚,眼神躲闪着陈默的目光,

手指在算盘上乱拨,算珠发出杂乱的响声,其中有七颗算珠特别松动,轻轻一碰就晃。

阴影里的响动停了,陈默听见有人屏住呼吸的声音,

胸腔起伏的频率和柜台后老头的呼吸逐渐同步,像是经过训练的默契。窗外突然炸响的雷声,

把两人的影子都吓了一跳,柜台后的账本被风吹得哗啦啦响,

露出其中一页上用红笔写的“7”,旁边还画着个简易的地图,像是指向某个地方,

地图上标着三个点,用线连起来正好是个三角形,顶点处写着“教堂”两个字,

另外两个点分别写着“厂”和“行”,显然是钢铁厂和典当行。陈默悄悄按下腰后的对讲机,

说了句“老地方,有情况”,声音压得很低,刚好能被监听设备捕捉。

他注意到老头的耳朵动了动,耳廓微微竖起,显然是听清了,但脸上却装作毫无反应,

只是慢悠悠地把算珠捡起来,放回算盘上时,

位置却放错了——本该在个位的算珠被挪到了百位,形成一个“700”的数字组合,

这让他想起钢铁厂的门牌号是700号,父亲生前的笔记本里记过这个地址,

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雨还在下,典当行的屋檐下挂着一串红灯笼,

灯笼上的“万”字被雨水泡得有些模糊,其中一个灯笼的骨架断了,垂下来晃荡着,

像个吊在半空的幽灵,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影子的形状恰好是个“7”。

陈默的目光扫过柜台下的抽屉,其中一个抽屉的缝隙里露出半截灰色布料,

和跳楼者风衣的材质相同。他假装整理证件,脚下轻轻踢了踢柜台腿,发出“咚”的一声,

阴影里的人明显瑟缩了一下,布料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先生,您这算盘挺特别的,

”陈默指着算盘,“看着有些年头了,是祖传的?”老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嗯,

传了七代了。”“第七代?”陈默追问,“那可得好好收着,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

”他注意到老头的手指在第七颗算珠上停留了片刻,指腹用力按了按,像是在确认什么。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站起身,

碰倒了身后的椅子,椅子腿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阴影里的人也骚动起来,

似乎想冲出来,却被老头用眼神制止了。“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老头的声音发颤,

手忙脚乱地想锁抽屉。陈默亮出逮捕证:“万志国,十年前银行劫案在逃嫌犯,

我们现在依法逮捕你。”他上前一步,手铐“咔”地锁住了老头的手腕,老头挣扎着,

嘴里念叨着:“不是我,我没做过,是‘7’逼我的……”阴影里的人见势不妙,

突然撞开货架冲了出来,货架上的古董花瓶摔了一地,碎片溅到陈默的裤腿上。

那人穿着灰色风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凶狠,手里握着一把枪,

正是陈默在钢铁厂见过的那种。“放开他!”他嘶吼着,枪口对准陈默。陈默侧身躲过,

顺势将老头推到一边,拔出配枪:“放下武器!”两人在狭小的典当行里对峙,

雨点从破窗飘进来,打在枪管上,发出“噼啪”的声响。黑布人突然开枪,

子弹擦过陈默的耳边,打在墙上的挂钟上,玻璃罩应声而碎,

停在11点07分的指针被打断,飞落到地上。趁着陈默躲避的瞬间,

黑布人撞开后门跑了出去,脚步声在雨巷里越来越远。陈默追出去时,

只看到巷口的拐角处有个模糊的影子消失了,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脚印的尺寸和典当行里的雨靴一致,鞋跟处有个三角形的磨损痕迹,

和钢铁厂现场的脚印完全吻合。他回到典当行,老头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

嘴里反复念叨着:“第七个……该来了……”陈默在他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日记,

里面记录着锈铁会的活动,每一页都以“7”开头,最后一页写着:“11点07分,

钢铁厂,第七个祭品。”日记的夹页里还有一张照片,七个穿着风衣的人站在钢铁厂门口,

其中一个是张神父,另一个是林志强,最中间的人被打了马赛克,但身形和父亲有些相似。

第二章:表壳里的秘密当陈默的手铐锁住老头手腕时,对方突然笑了。

那笑声像生锈的合页在转动,每一声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感,“你知道‘锈铁会’吗?

”他的袖口彻底滑下来,刺青在灯光下显出全貌:铁链缠绕着数字“7”,

链节缝隙里嵌着暗红的锈,像是干涸的血,其中一个链节上还刻着个“万”字,

笔画边缘有磨损,显然是常年触摸造成的。“这表是我们的信物,你抓了我,也抓不住他们。

”老头的牙齿黄黑相间,门牙缺了一颗,说话时漏着风,唾沫星子溅在陈默的手背上,

带着烟味和茶渍的酸气。阴影里的人突然窜出来,撞翻了摆满玉佩的货架。

玉坠摔在地上的碎裂声此起彼伏,像某种诡异的乐器。其中一块墨玉在落地时裂开,

露出里面嵌着的细铁丝,弯成了数字“7”的形状,铁丝上还缠着根红绳,

红绳的材质和跳楼者脖子上的项链一样,都是那种粗制的尼龙绳,

上面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污渍,李法医后来检测出是狗血,

这让陈默想起钢铁厂附近有个养狗场,老板姓王,十年前因为给劫案提供车辆被判刑,

去年刚出狱。陈默转身时,看见对方后腰别着的东西——黑色枪套边缘露出半截枪管,

枪管上有三道刻痕,和跳楼者尸体旁发现的弹壳底部的印记完全吻合。弹道专家曾说,

这是凶手为了区分不同枪支做的标记,

每道刻痕代表一次重大行动:第一道对应十年前的银行劫案,第二道是三年前的珠宝店抢劫,

第三道就是七年前的钢铁厂爆炸。那人穿着的灰色风衣下摆有个破洞,破洞的形状很特别,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勾住撕开的,和钢铁厂围墙上的铁钩形状吻合,

钩子上还残留着同样的布料纤维,技术科比对后确认是同一种布料。那人跑得极快,

雨靴踩过水洼的声音像在敲鼓,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积水最深的地方,

似乎故意要掩盖自己的脚步声。后院的地面坑洼不平,堆放着废弃的轮胎和木箱,

对方在障碍间穿梭的动作异常熟练,显然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一个木箱被撞翻,

里面的旧报纸散落出来,报纸上的日期都是七年前的,

头版新闻全是关于钢铁厂爆炸案的报道,其中一张报纸上有个角落被剪了下来,

形状像是个“7”,剪口很整齐,像是用专门的剪刀剪的。

陈默盯着他风衣下摆扫过铁丝网时勾出的线头,那线头是军绿色的,材质是尼龙,

和跳楼者风衣同款位置磨损处露出的线头完全相同。更重要的是,线头末端沾着的微量涂料,

和七年前钢铁厂爆炸现场残留的涂料成分一致,

那种涂料是当时厂里为了区分不同车间特意定制的,外面根本买不到,

涂料里还掺了少量的荧光粉,在黑暗中能发出微弱的光,

技术科的人说这种配方是钢铁厂老厂长周明远亲自定下的,

他儿子周小宇现在还在厂里当技术员,对涂料很有研究。“站住!”陈默扣动扳机,

子弹打在对方脚边的积水里,溅起的泥点落在对方脚踝处——那里有块月牙形的疤痕,

疤痕边缘有缝合的痕迹,和十年前银行劫案嫌犯档案里的照片完全一致。

当年那个嫌犯在翻越围墙时被铁栅栏划伤,留下了同样形状的疤,

档案里记录疤痕长2.3厘米,此刻看来分毫不差。疤痕周围的皮肤颜色较深,

像是经常被摩擦,陈默猜测对方可能常年穿紧身袜,用来掩盖这个特征,

他后来在嫌犯的住处果然找到了几双同款紧身袜,上面还沾着铁锈。那人突然转身,

枪口在雨夜里闪着冷光。陈默扑倒在地时,看见对方风衣内衬露出的金属链,

链尾拴着的铜扣正往下滴水,铜扣上刻着的符号,和他口袋里的那枚形成奇妙的呼应,

拼在一起刚好是个完整的“7”字。铜扣的边缘很锋利,像是刚被打磨过,

链环上的锈迹不均匀,有的地方锈得厉害,有的地方却很光滑,显然经常被触摸,

光滑处能看到模糊的指纹轮廓,和林志强的指纹部分重合。雨水顺着枪管往下流,

在扳机处积成一小滩水,那人扣动扳机的瞬间,陈默看见他食指上的戒指——银质的,

上面刻着和刺青一样的铁链图案,戒指内侧刻着的“7”字已经被磨得有些模糊,

显然戴了很多年。戒指的边缘有个小缺口,像是被什么硬物磕碰过,

缺口的形状和算珠上的磕碰痕迹很像,小王比对后说吻合度高达90%,

应该是同一件物品造成的。“你抓不住我们的。”对方的声音裹着雨气砸过来,

像冰锥一样刺人,“第七个祭品已经找到了,仪式必须完成。”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陈默注意到他无名指比常人短一截——和三年前珠宝店抢劫案的监控截图里的特征完全吻合。

当年那个劫匪在抢劫时被玻璃划伤,截掉了半节无名指,

监控里拍到他握枪的姿势和眼前这人一模一样,都是用中指辅助扣扳机。

他的耳垂上有个小孔,像是戴过耳钉,这在之前的档案里没有记录,

陈默猜想这可能是他后来才打的,用来隐藏身份,后来在搜查张神父的住处时,

果然找到了一对银色耳钉,上面刻着极小的“7”字。警笛声从巷口传来时,

那人已经消失在拐角。陈默捡起他遗落的东西——半张揉皱的报纸,日期是七年前的今天,

社会版头条报道着“废弃工厂爆炸案七人遇难”,照片里的厂房铁门上,

挂着和铜扣同款的锁链。报纸的边缘被撕得很整齐,像是用美工刀裁过,

报纸上还有几处用红笔圈住的地方,都是关于爆炸案伤亡人数的报道,

其中一处写着“疑似第七人失踪”,被圈了三次,旁边还画了个问号。

报纸边缘有处烧焦的痕迹,形状像是被烟头烫的,烟头上的滤嘴纤维还残留在报纸上,

经初步判断是某个特定品牌的香烟,和老头指间的烟味一致。这种烟是本地产的“红星”牌,

七年前很畅销,后来因为厂子倒闭停产了,只有少数老烟民还在找着抽。

报纸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11点07分,老地方见”,

笔迹和跳楼者遗书的笔迹吻合,

连墨水的品牌都是同一种——七年前停产的“英雄”牌蓝黑墨水,

墨水里还能看到细小的杂质,是那种廉价墨水的特征,

小王说这种墨水当时在钢铁厂的工人中很流行,因为价格便宜还防水。回到警局时,

技术科正在拆解那只机械表。李法医戴着白手套,手指纤细而稳定,

用镊子夹出机芯里的纸片,“这是张地图。”她的睫毛上沾着纤维,说话时眼睛微微眯起,

“坐标指向城西的老钢铁厂,就是七年前爆炸的那个。”李法医的头发扎成马尾,

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她用手背蹭了蹭,不小心蹭上了一点机油,在脸上留下一道黑痕,

她却浑然不觉,专注地盯着显微镜,“你看这纸片的材质,很特别,里面混着金属丝,

应该是为了防止被水浸湿。”她把纸片放在显微镜下:“你看,这纸上的墨迹里混着铁粉,

应该是用特殊墨水写的,遇水会显现得更清楚。而且这纸是用棉麻纤维做的,

和当年钢铁厂的工作服布料成分一样,经纬密度都是每平方厘米70根,是特制的。

”她指着纸片边缘的一个小缺口,“这里有齿痕,像是被人咬过,可能留下了DNA,

我已经送去检测了,结果明天出来。初步看,齿痕的形状和林志强的牙科记录很像。

”纸片边缘有烧焦的痕迹,陈默突然想起跳楼者的鞋底沾着的焦炭,

那焦炭的成分和钢铁厂爆炸后的残留物完全一致,

里面还检测出微量的**成分——硝化甘油和铁粉的混合物,

和十年前银行劫案里用的**相同,只是比例略有不同,显得更稳定。

跳楼者的指甲缝里除了铜扣的锈迹,还有一些白色的粉末,经检测是石膏粉,

和圣心教堂墙壁上的石膏成分一致,这说明他死前去过教堂,

陈默让小周去查最近一周教堂的访客记录,果然在登记表上看到了跳楼者的名字:刘建国,

登记时间是爆炸案纪念日当天的11点。“他们在找第七个受害者?”他摸出铜扣,

发现内侧刻着的小字被锈迹盖住了,“把证物科的除锈剂拿来。”除锈剂是特制的,

不会损伤金属表面的刻痕,瓶身上还贴着“7号试剂”的标签,是当年父亲亲手标注的。

陈默的手指在标签上摩挲着,父亲的字迹有力,“7”字的竖弯钩格外突出,

像一把锋利的刀,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写数字,总说“7要像匕首,才能刺穿谎言”,

那时父亲的手掌宽厚,握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地写,掌心的温度至今还记得。

除锈剂喷在铜扣上时,冒出细密的泡沫。绿色的锈迹像潮水般退去,

露出底下的刻字——“林”,后面跟着个模糊的“7”。陈默的心跳突然加速,

这个姓氏让他想起了父亲的老战友林志强,七年前那场爆炸后,林志强就失踪了,活不见人,

死不见尸。他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张父亲和林志强的合影,两人穿着警服,站在钢铁厂门口,

背景里的烟囱正在冒烟,照片的日期是七年前的6月7日,距离爆炸刚好一个月,

照片背面写着“老林,等这事了了,喝一杯”,是父亲的笔迹。

档案里记载林志强的父亲是钢铁厂的老工人,名字就叫林七,这或许就是“7”的由来。

林七是厂里的老技术工,擅长做各种精密的金属活,

据说当年银行劫案里用的**定时器就是他做的,后来他在爆炸案中失踪,有人说他死了,

有人说他跑了。陈默突然想起父亲的遗物里,有本日记提到过“老林的第七个秘密”,

当时只当是玩笑,现在想来,或许藏着关键线索。日记的第七页被撕了,边缘参差不齐,

像是被人匆忙撕掉的,纸页的断面上还留着一点胶水的痕迹,似乎粘过一张小照片,

陈默用放大镜看了很久,隐约能看出是个十字架的轮廓。他把铜扣放在证物袋里,

和那半张报纸放在一起。这时,

李法医拿着检测报告走过来:“齿痕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是林志强的。还有,

我们在报纸的焦痕里提取到了另一个人的DNA,和圣心教堂的张神父比对上了。

”陈默的眼睛亮了:“张建军果然和这事有关。”他拿起外套,“小周,备车,去钢铁厂。

”车子驶出警局时,雨还在下,路灯在雨幕中拉出长长的光带。陈默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心里想着父亲临终前的样子,父亲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说:“钢铁厂……七……铜扣……”当时他不明白,

现在终于一点点拼凑出真相。钢铁厂的大门紧闭着,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锁上的铜扣和陈默口袋里的一模一样。陈默下车,用铜扣试着开锁,“咔哒”一声,锁开了。

推开大门,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探照灯偶尔扫过,照亮断壁残垣。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还有淡淡的**味,和七年前爆炸案现场的味道一样。“陈队,

这边有脚印。”小周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拿着手电筒照向地面,

一串清晰的脚印通向仓库的方向,脚印的尺寸和典当行里跑掉的那人一致。

陈默跟着脚印往前走,脚下踢到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个打火机,

上面刻着“锈铁会”三个字,和林志强视频里的一模一样。打火机里还有油,他打了一下,

火苗“噌”地窜了起来,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仓库的墙上画着七个圈,

和典当行账本上的一样,前六个圈里写着名字,最后一个是空的,旁边写着“11:07”。

就在这时,仓库深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是有人倒地的声音。陈默和小周立刻举起枪,

慢慢靠近。仓库里堆满了废弃的机器,阴影重重,手电光扫过,照亮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正是他们要找的林志强,他的胸口有个血洞,手里紧紧攥着一枚铜扣,上面刻着“陈”字。

林志强看到陈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七……算珠……张……”然后头一歪,不动了。

陈默蹲下身,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第七颗算珠在教堂的钟楼里,

钥匙是七枚铜扣。”纸条的末尾画着一个算盘,第七颗算珠被红笔圈了起来。

远处传来警笛声,陈默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他看着林志强手里的铜扣,

又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心里默念着:“爸,我会找到真相的。

”第三章:钢铁厂的废墟与倒计时“查到了!”新来的实习生小周抱着档案冲进来,

脸上还带着刚跑过的红晕,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脑门上。打印机还在吞吐纸张,

发出“滋滋”的声响,吐出的纸页边缘有些卷曲。小周的衬衫袖口沾着点咖啡渍,

是早上开会时不小心洒的,他一直没来得及清洗,此刻急得直跺脚,“陈队,你看这个!

”“七年前钢铁厂爆炸案,遇难者名单里有六个姓林的,都是厂里的老工人。

但现场只找到六具尸体,第七个人一直没找到。”他把档案摊在桌上,

里面的照片已经有些泛黄,边缘卷了角,“你看,这是当时的现场照片,

厂房的保险柜被炸开了,里面空空如也,据说是少了一批准备发工资的金条,大概有七十根,

每根重七两,上面都刻着编号,从701到770。

后来我们在周明远的账户里发现了一笔不明来源的巨款,数额正好和金条的价值吻合,

但他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生意赚的。”小周指着照片里一个模糊的身影,

“技术科刚做了图像增强,这是林志强,爆炸前五分钟还在保险柜旁边,

最后就没人再见过他。”陈默的手指在名单上划过,纸页边缘有些磨损,

看来是被人反复翻阅过,在“林志强”的名字旁,有个用铅笔打的勾,旁边写着个“7”。

那是他父亲的老战友,当年负责工厂的安保,爆炸后就人间蒸发了。

档案里还夹着一张林志强的考勤表,最后一次打卡记录是爆炸当天的10点50分,

距离爆炸发生只有17分钟,考勤表上的签名笔迹有些颤抖,像是当时很匆忙,

陈默想起父亲说过,林志强那天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

让他11点去钢铁厂门口等,结果父亲没等到他,却等来了爆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