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仇人当护工,他失忆喊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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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私人疗养院顶层。

空气里是消毒水和昂贵香薰混在一起的味道,闻起来像钱,冰冷,不近人情。

我站在病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

陆沉舟。

这个名字,我曾在无数个夜里,用牙齿咬碎了,和着血吞下去。他是我午夜梦回时,用尽所有恶毒词汇诅咒的对象。

现在,他躺在这里,安静得像一件待售的艺术品。

医生的话还在我耳边响。

“……大脑额叶严重受损,记忆系统崩塌,心智水平……可能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孩子。”

我听完,心里只冒出四个字:天道好轮回。

我慢慢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快要碰到他温热的脸颊。就在这时,那双紧闭的眼睛,毫无征兆地睁开了。

我以为会看到迷茫,或者空洞。都没有。

那双曾经像鹰一样锐利的眸子,此刻清澈见底,里面只倒映着我一个人的脸。一片纯净的,初生般的依赖。

他的嘴唇动了动,干裂的声带挤出两个模糊的音节,像梦呓。

“……老婆?”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都凉了半截。

一秒,两秒。

我笑了。眼角弯起来,弧度温柔,内里却藏着刀。我俯下身,把嘴唇凑到他耳边,用这辈子最轻柔的声音,像情人间的呢喃,回应他。

“老公,我在这。”

陆沉舟,欢迎来到我为你精心打造的地狱。这里曾是我的爱巢,现在是你的囚笼。

我的“工作”就这么开始了。

护工日志上写得清清楚楚:病人陆沉舟,男,二十八岁,车祸后遗症,认知障碍,需二十四小时看护。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一个五岁版本的陆沉舟。

早上七点,我准时进去。他已经醒了,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立刻转过头,眼睛亮了一下。

“老婆。”他喊我。

我走过去,给他擦脸,喂他喝水。他的目光就那么一直黏在我身上,像小狗。

早餐是特制的流食,没什么味道。我一勺一勺喂他。他乖乖张嘴,吞咽。

“好吃吗?”我问。

他用力点头。“老婆喂的,都好吃。”

我心里冷笑。好吃?陆沉舟,你最讨厌吃这种没味道的东西。以前你公司的营养师,就因为给你配的餐太清淡,被你当场开了。

我把碗递给他。“自己吃。”

他愣愣地看着碗,又看看我,眼神里有点委屈。他伸出手,笨拙地去拿勺子,手抖得厉害,流食洒了一半在被子上。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我。

“对不起……”

我没说话,拿过毛巾,一点一点把被子上的污渍擦干净。我的动作很轻,很慢。他看着我,大气都不敢出。

擦完了,我把碗又拿起来。“张嘴。”

他顺从地张开嘴。

一整天,我都陪着他。给他读财经新闻,他听不懂,但是听得很认真,因为是我在读。我给他讲故事,那些我编造出来的,关于“我们”的过去。

“你以前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环游世界。”我坐在床边,削着苹果,头也不抬地说。

他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我……去了吗?”

“没有。”我把一小块苹果塞进他嘴里。“你骗了我。你跟别的女人跑了。”

他嘴里的苹果都不嚼了,眼睛里迅速漫上水汽,像是要哭。

“我……我坏。”他小声说。

“对,你很坏。”我看着他,“所以,你要听我的话,补偿我。”

他用力点头,像是在做什么神圣的承诺。

晚上,护士站的人过来查房。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看到我,笑着说:“苏老师,你可真有耐心。陆先生现在只认你一个人,我们谁进去他都紧张。”

我微笑着回她:“这是我的工作。”

送走护士,我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给他擦身,换上睡衣。他的身体很瘦,但肌肉线条还在。我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的温度。我的手划过他胸口的伤疤时,他瑟缩了一下。

“疼吗?”我问。

他摇头。

“这是为我挡刀留下的。”我面不改色地撒谎,“你忘了?”

他看着那道疤,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迷茫。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抓住我的手腕。

“老婆,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哀求。

我看着他。这张脸,曾经是多少次出现在我的噩梦里。现在,这张脸的主人,像一只被驯服的野兽,对我摇尾乞怜。

我没有抽回手。

“睡吧。”我说。

他这才慢慢松开,闭上眼睛。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熟睡的脸。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

五年前,我爸的公司就是被他用同样的手段,一步步蚕食,最后破产清算。我爸接受不了打击,从公司顶楼跳了下去。我妈跟着一病不起,没撑过半年也走了。

一夜之间,我从天堂掉进地狱。

而他,陆沉舟,踩着我家的尸骨,登上了商业帝国的王座。

我花了五年时间,才等到这个机会。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信息。我拿起来看。

“念!有人找你!赶紧出来!”

是我哥,祝延。

我皱了皱眉,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靠着墙。

是季扬。

他看见我,站直了身体。“念念。”

“你怎么来了?”我问。

“哥说你在这里工作,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他的眼神里全是担忧,“这里……还习惯吗?”

季扬是我家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我家出事后,只有他还一直陪着我。

我点点头。“挺好的。病人很配合。”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听说了,是陆沉舟。”

我的心沉了一下。

“念念,你到底想做什么?”季扬的声音压得很低,“别做傻事。”

“我能做什么傻事?”我扯出一个笑,“我只是在赚钱养活自己。”

他抓住我的手,力道很大。“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全是冰。”

我甩开他的手。“季扬,你回去吧。我很累,想休息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再看他一眼。

回到病房门口,我站了一会儿,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才推门进去。

陆沉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门口。见我回来,他眼睛一亮,朝我伸出手。

“老婆,你去哪了?”

我走过去,把他伸出来的手放回被子里。“去见了個朋友。”

他嘴巴一瘪,又不高兴了。“男的?”

“嗯。”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像个吃醋的小孩。“我不喜欢。”

“为什么?”

“他会把你抢走。”他抓住我的衣角,抓得很紧,“你是我的。”

我看着他,心里那点因为见到季扬而泛起的波澜,又瞬间平复了。

对。

我是来复仇的。

我俯下身,凑近他,一字一顿地说:“陆沉舟,你记住了。”

“我谁也抢不走。”

“因为,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