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空侯府后,我带着女儿嫁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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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了。

整整五年,我守着这偌大的陆府,守着公婆离世后留下的空荡宅院,守着“忠烈遗孀”的虚名,也守着心底那一点点早已被岁月磨得快要看不见的、关于他的模糊影子。

我以为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在无尽的思念和操持家务的琐碎里,把女儿玥玥抚养长大,然后看着她出嫁,我再守着更大的空院子,直至老死。

直到三天前,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捷报与一份私人信件同时送到我手上。

陆沉渊,我的夫君,他没有死。他不仅活着,还立下赫赫战功,不日即将凯旋还朝。

消息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死水般的生活。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过后,是近乡情怯般的惶恐和五年积压的委屈辛酸。我夜不能寐,指挥着下人里外洒扫,张灯结彩,连空气都仿佛变得雀跃起来。

玥玥更是兴奋,小脸通红地一遍遍问我:“娘亲,爹爹真的那么高吗?爹爹会喜欢玥玥吗?爹爹会不会给玥玥带小马驹?”

我摸着她的头,心酸又柔软:“会的,爹爹一定会很喜欢我们玥玥。”

今日,是他归家的日子。

我起了个大早,翻出压箱底的胭脂,挑了最好的一套湖蓝色织锦襦裙,发间簪上他当年送我的那支白玉嵌珠钗。镜中人眉眼间虽添了风霜,却因这一番精心打扮,依稀可见几分旧日颜色。

我牵着同样打扮得如同年画娃娃般的玥玥,站在陆府中门大开的前庭。身后是恭敬肃立的下人。我的心跳得又快又重,几乎要撞出胸腔。手心微微出汗,被玥玥软软的小手紧紧攥着。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到呀?”玥玥不知是第几次仰头问我。

“快了,就快了。”我望着长街尽头,声音都有些发颤。

终于,在日头升到最高处时,长街尽头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辘辘声。一支车队缓缓驶来,为首的骏马上,端坐着一个披着玄色大氅的身影。纵然隔了五年,隔着风沙与岁月,我依然一眼认出——

是他。陆沉渊。他真的回来了。

车队在府门前停下。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依旧矫健,只是脸庞黑瘦了些,眉宇间添了沙场淬炼出的冷硬和威严,看向我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的陌生和难以言喻的复杂,全无久别重逢的激动与热切。

我压下心头的异样,努力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牵著玥玥上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夫君,恭迎回府。”

他点了点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一瞬,又落在我身边的玥玥身上,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却显得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马车帘子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一个穿着浅青色棉布裙、身形纤细的女子,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男孩,怯生生地探出身来。那女子面容清秀,眉眼间带着一股柔弱的风情,她怀里的孩子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

陆沉渊立刻转身,极其自然地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女子扶下车,动作轻柔得刺眼。那女子站稳后,便柔顺地站在他身侧,微微低着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我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陆沉渊看了看那女子,再转向我,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清晰地砸在我耳膜上:

“知微,这是依依。我的救命恩人。若非她舍命相救,我早已尸骨无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依依怀中的男孩,声音又低沉了几分:“这几年,也多亏了她照顾。”

长街的风似乎停了。周围所有欢迎的喧嚣都褪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我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我看着眼前这个我苦等了五年的夫君,看着他身边那个陌生的、抱着孩子的女子,看着他呵护备至的姿态。

五年来的所有坚守、所有期盼,在这一刻,显得像一个巨大而讽刺的笑话。

我站在原地,感觉脚下的地砖正在寸寸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