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绝境重生,
烧感……冷宫墙壁渗骨的阴寒……还有……家族刑场上漫天的血色……”沈清漪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痛楚和深入骨髓的恨意尚未散去,视线却已被一片刺目的景象占据。
她正狼狈地跪在冰冷坚硬的汉白玉地面上。膝盖传来的钝痛如此真实,
提醒着她这不是地狱的幻象。眼前,一双绣着狰狞五爪金龙的明黄靴子近在咫尺,
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向上,是玄色龙袍冷硬的纹路,
再往上……皇帝萧衍那张俊美却覆满寒霜的脸,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此刻翻涌着毫不掩饰的震怒与……杀意!“沈清漪!你竟敢谋害皇嗣!毒如蛇蝎!
朕真是错看了你!”萧衍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每一个字都狠狠剐在沈清漪的心上。
她下意识地侧头。旁边地上,一只青玉酒盏摔得粉碎,暗红色的酒液如同凝固的血液,
蜿蜒流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甜腥气。是她“敬奉”给大皇子,
却被“当场揭穿”下了剧毒的御酒!“陛下!陛下明鉴啊!
”一个凄楚哀婉、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旁响起,如同魔音贯耳,“大皇子他才五岁!
清漪妹妹……你,你怎能如此狠心!就因为他前日玩耍时无意冲撞了你?
呜呜呜……”林贵妃林婉柔,此刻正跪在萧衍脚边不远处,一身素雅的宫装衬得她梨花带雨,
我见犹怜。她纤细的手指颤抖地指着沈清漪,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那份悲愤与难以置信,演得入木三分。“臣妾亲眼所见!是清漪妹妹亲自将酒盏递给大皇子!
若非臣妾身边的宫女眼尖,瞧见那酒液颜色不对,拼死阻拦……”林贵妃泣不成声,
仿佛悲痛得难以自抑,“后果……臣妾不敢想啊!陛下!”沈清漪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冲破肋骨。这一幕!就是这一幕!前世,她百口莫辩。林婉柔精心策划,
人证、物证俱全。她被打的措手不及只一味的哭喊“冤枉”,求陛下明察,
却拿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驳。然后呢?然后就是雷霆震怒的皇帝下旨:褫夺封号,废为庶人,
打入冷宫!她的家族,沈氏满门,被林婉柔的父兄罗织罪名,诬陷勾结外敌,男丁尽数斩首,
女眷没入教坊司,受尽屈辱!冷宫三年,她像一块破布般被遗忘,在病痛和绝望中煎熬至死。
临死前,只有忠心的雨棠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哭喊着“娘娘”……恨!
滔天的恨意瞬间席卷了沈清漪的四肢百骸,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不行!绝不能重蹈覆辙!
重生……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是让她再跪在这里等死的!电光火石间,
沈清漪做出了决断。她猛地抬头,不再是前世那副怯懦惊恐的模样。
那双曾经温婉如水的眼眸,此刻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刺向林婉柔伪善哭泣的脸,
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和……一丝疯狂。在萧衍即将下达命令,
侍卫的手已经按上刀柄的刹那——“陛下!”沈清漪的声音陡然拔高,凄厉却不失清晰,
如同裂帛,瞬间压过了林婉柔的哭声。她以头抢地,“咚”的一声闷响,额角瞬间红肿破皮,
渗出血丝,触目惊心。“陛下!真凶构陷储君,毒源仍在宫中!臣妾自知百口莫辩!
然谋害皇嗣乃诛九族大罪,臣妾岂敢?!求陛下圣裁,准臣妾自证清白,更护大胤血脉周全!
只需十二时辰,臣妾必将揪出那胆敢构陷皇嗣、戏弄君父的元凶!陛下乃圣明之君,
岂容宵小在宫廷之内、陛下眼前行此逆天之举?
求陛下给臣妾、也给这朗朗乾坤一个水落石出的机会!”她抬起头,额上的血混着冷汗滑落,
衬得她脸色惨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直直迎上萧衍审视的目光。“求陛下给臣妾……十二个时辰!”殿内死寂。
林婉柔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漪,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错愕和狠戾。
这**……怎么敢?!萧衍的眉头狠狠拧起,眼中的震怒被一丝惊疑取代。
他从未在沈清漪脸上见过如此决绝、如此……疯狂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恨意和孤勇,
不像伪装。“陛下!妖妃狡辩!”林婉柔立刻反应过来,声音尖锐,“铁证如山,
她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妄图脱罪!陛下万不可心软啊!”萧衍没有理会林婉柔的哭喊。
他紧紧盯着沈清漪,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灵魂深处到底藏着什么。那额角的鲜血,
那破釜沉舟的眼神……还有那声“揪出真凶”……大殿内落针可闻,
只有沈清漪粗重的喘息声。半晌,萧衍冰冷的薄唇缓缓开启,声音不高,
却带着金口玉言的沉重压力,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好。”“朕就给你……十二个时辰!
”林婉柔脸色剧变。萧衍的目光扫过沈清漪额角的血痕,最后定格在她那双不屈的眼眸上,
继续道,字字如刀:“若到时,你拿不出所谓的‘铁证’,
证明不了你的清白……”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毁天灭地的寒意:“罪加一等!立诛九族!
你……就在冷宫等着看沈氏满门为你陪葬吧!”“来人!”萧衍拂袖,不再看她,
“将清漪妃押回她自己的漪澜殿!严加看守!十二个时辰内,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飞出!
”“是!”两名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沈清漪的胳膊,力道之大,
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沈清漪没有挣扎,任由他们粗暴地拖起自己。
她最后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林婉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林婉柔被她看得心头一寒。沈清漪被拖出殿门。殿外刺目的阳光让她微微眯起了眼,但很快,
她就被粗暴地塞进一顶简陋的小轿。轿帘放下,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轿子摇摇晃晃,朝着她居住的漪澜殿而去。她能感觉到,轿子前后左右,
都有林婉柔派来监视的宫人,如同跗骨之蛆。漪澜殿。昔日虽不奢华却也整洁的宫殿,
此刻显得格外冷清萧瑟。殿门在身后“哐当”一声被侍卫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殿内只剩下她一人。不,还有一个身影从内殿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正是她唯一的忠仆雨棠。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额头……天哪!”雨棠看到她额角的伤和狼狈的样子,
吓得魂飞魄散,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沈清漪抬手,阻止了雨棠的哭喊。
她的目光扫过紧闭的殿门、窗外隐约晃动的人影,最后落在殿内一角用于计时的铜壶滴漏上。
冰冷的水滴,正不疾不徐地从漏壶中滴落。滴答……滴答……那是她性命的倒计时,
也是沈氏满门的催命符!十二个时辰!2运筹帷幄,技能破局殿门落锁的沉重余音,
如同丧钟在沈清漪心头回荡。额角的伤口灼痛,却远不及那焚心的恨意。
她推开泪眼婆娑、想要为她包扎的雨棠,目光如淬火的利刃,死死钉在角落的铜壶滴漏上。
滴答…滴答…冰冷的水滴,正无情地蚕食着她和沈氏满门最后的时间。十二个时辰!
刻不容缓!“雨棠!”沈清漪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瞬间冻结了雨棠的慌乱。她抓住雨棠冰凉颤抖的手,力道之大,
几乎要将自己的决绝刻入对方骨髓。“想活命,想保住沈家,从现在起,你的命就是我的刀!
按我说的做,一步不能错!”雨棠对上自家娘娘那双深不见底、却又燃烧着骇人火焰的眸子。
那里面不再是温顺的湖水,而是沸腾的岩浆,是孤注一掷的疯狂!一股狠劲猛地顶替了恐惧,
雨棠用力抹掉眼泪,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娘娘!奴婢的命本就是您的!您指哪儿,
奴婢打哪儿!万死不辞!”沈清漪拉着雨棠退至内殿最深处,隔绝了门外可能存在的窥探。
她的语速快得惊人,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听着!林婉柔用来构陷我的毒,
名‘醉红颜’!此毒诡谲,遇银不显,遇血则融,色暗红,味甜腥,正是殿上那酒的模样!
它有个致命破绽……”沈清漪眼中精光一闪,压低了声音,在雨棠耳边极快地吐出几个字。
雨棠瞳孔猛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又恍然大悟的神情。“现在,立刻!”沈清漪不再解释,
直接下令,“想办法,用尽一切手段,避开外面那些眼睛,
去殿外那堆摔碎的青玉酒盏碎片里,找到沾染毒液最多、最靠近杯底的一块!
越小、越不起眼越好!记住,千万别沾到自己!用油纸包严实了带回来!快去!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不给雨棠任何迟疑的空间。雨棠没有丝毫犹豫,
眼中只剩下娘娘那燃烧着疯狂火焰的指令。她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捕猎的夜猫。
先是故意在殿内弄出翻找东西的巨大声响,吸引门外看守的注意。然后,
她利用对漪澜殿一砖一瓦的熟悉,像一缕轻烟般,悄无声息地从后窗缝隙滑了出去。殿外,
林婉柔派来的两个眼线正假意洒扫,实则如同鹰犬般盯着殿门。雨棠匍匐在地,
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和潮湿的草丛,心跳如擂鼓,
一点点挪向那堆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在阳光下反射着诡异光芒的碎片。
浓重的甜腥气冲入鼻腔。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一块杯底内侧沾满暗红凝固物的碎片!
冰冷、黏腻!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用备好的油纸飞快包裹,死死按进怀里最深处!
冷汗瞬间浸透内衫。她不敢停留,借着花木阴影,像受惊的兔子般窜回后窗,
无声无息地翻了回去。殿内,沈清漪也没闲着。她迅速翻出妆匣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
倒出里面淡黄色的粉末。她又取来一点清水,全神贯注地调和着,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额角的血珠滑落,滴在桌案上,她也无暇顾及。窗外,日影西斜,
铜壶滴漏的水位线在无情地下降。每一滴落下的水珠,都像砸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不时望向紧闭的殿门,眼神焦灼而冰冷。雨棠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浑身湿透地回到沈清漪面前,颤抖着双手将那个油纸包奉上。
“娘娘…拿到了…外面…盯得很紧…”沈清漪接过纸包,没有立刻打开。
她看着雨棠苍白惊魂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做得好!但这只是开始。
林婉柔不会坐以待毙,她的人很快会清理掉所有碎片,甚至…会灭口关键人物!”就在这时,
殿外隐约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呵斥和脚步声,似乎有人在驱赶靠近漪澜殿的人。
雨棠脸色更白了。“看,开始了。”沈清漪冷笑,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她迅速扯下一片干净的里衣衣角,用指尖蘸着刚才调好的淡黄色药液,
飞快地在布片上写下几行字。字迹潦草却力透布背!写罢,
她将布片塞入一个极小的蜡丸中封好。“雨棠,听着!第二步!”她的声音压得更低,
如同毒蛇吐信,“太医院那个张明德太医,是林婉柔的爪牙!毒必然是他经手!
此人贪财怕死,色厉内荏!他现在必定是惊弓之鸟,怕被林婉柔灭口!
”沈清漪将蜡丸塞进雨棠手中,眼神如刀,“你立刻想办法,避开耳目,
把这个蜡丸送到他手上!必须让他本人收到!告诉他,不想立刻**,
就照蜡丸里写的做!子时之前,我要看到东西出现在后窗第三块松动的砖缝里!晚一刻,
大家抱着一起死!”她没说蜡丸里具体写了什么足以让张太医崩溃的把柄,
但那份笃定和杀意,让雨棠毫不怀疑那东西的分量!雨棠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再次化身暗影,从后窗潜出。这一次,她感觉监视的目光似乎更密集了。她绕了更远的路,
利用假山、回廊的阴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好不容易摸到太医院张明德值房附近,
却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靠近值房!雨棠惊得魂飞魄散!她不顾一切,
用尽全身力气,将蜡丸从一扇半开的、靠近张明德桌案的通风小窗精准地弹射进去!
“啪嗒”一声轻响,蜡丸落在张明德脚边。几乎同时,林贵妃的太监推开了值房门!值房内,
张明德如同惊弓之鸟,正惶恐不安。脚边突然落下一个蜡丸,紧接着门被推开,
林贵妃的人来了!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认得窗外一闪而过的衣角——是清漪妃宫里那个不要命的丫头!林贵妃的人来干什么?
灭口?!他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在太监开口前,
猛地弯腰一把抓起蜡丸死死攥在手心,背过身去,声音发颤:“公公…何事?
我…我这就去给贵妃娘娘回话…”他背对着人,用身体挡住视线,颤抖着捏碎蜡丸,
展开布片。只扫了一眼,他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冷汗瞬间湿透官袍!
布片上写的,是他以为早已埋葬的、足以让他被千刀万剐的秘密!
还有那句“**”的诅咒!巨大的恐惧和求生欲瞬间压倒了对贵妃的畏惧。
他猛地将布片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硬生生咽了下去!然后转过身,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公公…请…请带路?”他必须稳住眼前的人,
然后……必须按那布片上说的做!否则,清漪妃真的会让他现在就死!
林婉柔在宫中烦躁地踱步。“废物!张明德那个废物处理干净没有?漪澜殿那边有什么动静?
”她厉声质问回来报信的心腹宫女秋月。“回娘娘,漪澜殿看守严密,
那贱婢雨棠似乎一直没再出来。张太医那边…派去的人刚回来,说张太医看起来吓破了胆,
乖乖跟着去‘回话’了,应该…没问题?”秋月小心翼翼地回答。“应该?!
”林婉柔猛地转身,一巴掌扇在秋月脸上,“本宫要的是万无一失!加派人手!
给本宫死死盯住漪澜殿!一只苍蝇飞出来,本宫要你们的命!还有,
派人看着点那个老不死的福海,沈家当年……哼”她的直觉告诉她,
沈清漪那**绝不会坐以待毙!漪澜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子时将近,夜色如墨。
雨棠焦急地守在后窗松动的砖缝旁,手指因为紧张而冰凉。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砖缝里空空如也!
“娘娘…张太医…他没放东西…”雨棠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来。
难道张太医被林贵妃控制住了?或者他宁死也不敢背叛?
沈清漪的脸色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但那双眼睛里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她看着桌上那块被油纸包裹的毒物碎片,又看了看窗外沉沉的夜色。时间!时间快来不及了!
光有这碎片还不够!还差关键一环!“别慌!”沈清漪的声音异常冷静,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林婉柔做事,必定会处理掉所有直接证据!
毒粉的包装…她绝不会留在身边!”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脑中飞快运转着前世的记忆碎片。
御花园…处理秽物的地方…林婉柔的心腹秋月…一个模糊的线索在脑中闪过!“雨棠!
”沈清漪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如同在黑暗中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还有最后一步!去找陛下身边的老人,福海公公!不用见面,太危险,想办法,
把这句话递给他!”她迅速拉过雨棠,在她耳边用气声极快地说了一句话。雨棠听完,
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希望,重重点头:“奴婢明白了!这就去!”雨棠再次冒险潜出。
这一次,她更加小心,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宫墙的阴影里。
她绕到福海公公每日清晨必定会经过去御书房的一条僻静宫道附近。她不敢靠近,
只能远远地、耐心地等待。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挎着提篮,步履缓慢地出现了。
雨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准时机,将早已写好的、揉成极小纸团的字条,用尽全力,
精准地弹入福海挎着的那个半旧提篮里!然后迅速隐入旁边的假山缝隙,屏住呼吸。
福海脚步一顿,浑浊的老眼瞬间扫过提篮里多出来的异物,快得如同错觉。
他脸上皱纹沟壑纵横,看不出丝毫表情。他不动声色地将纸团捏入手心,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雨棠在假山后等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心一点点沉下去。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
一个在漪澜殿附近修剪花枝、一直低头干活的小太监,推着他的小车,
状似无意地经过了漪澜殿紧闭的后窗。他一边修剪着枝叶,一边仿佛自言自语般,
声音嘟囔了一句:“…西角井边的老柳树根下…埋汰东西都喜欢往那儿塞…晦气…”说完,
他推着小车,慢悠悠地走开了,仿佛只是抱怨了一句工作。雨棠躲在窗后,听得清清楚楚!
心脏狂跳起来!西角井!老柳树!时间已过子时,距离最后期限不足三个时辰。
雨棠如同从泥潭里爬出来,浑身脏污,脸上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不顾一切的狠劲。
她将一个同样沾满污泥、被踩得扁扁的油纸包放在沈清漪面前。“娘娘!找到了!
在西角井老柳树根下挖到的!空的!但上面有味儿,和碎片上的很像!还有…您闻闻这土!
”雨棠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沈清漪眼中寒光暴涨!她一把抓过那肮脏的油纸包,
浓重的甜腥气混杂着一股熟悉的、属于林婉柔独有的“鹅梨帐中香”底韵,
以及一种刺鼻的、类似染坊废弃物的土腥味,直冲鼻腔!“好!好得很!
”沈清漪嘴角咧开一个冰冷到毫无温度的弧度,如同淬毒的弯刀。她不再有丝毫犹豫,
动作快如闪电。她抓起桌上那块包裹着致命碎片的油纸包,迅速打开。
又拿起调配好的淡黄色药液,小心翼翼地滴在碎片内侧那片暗红凝固物上。昏暗的烛光下,
药液迅速渗入。沈清漪屏住呼吸,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成了!只见那暗红的残留物中,
竟析出极其细微、如同铁锈碎屑般的暗红色晶粒!更诡异的是,在烛火的映照下,
这些晶粒竟发出一种微弱却清晰可见的幽绿色荧光!
这正是“离魂草”粉末在特定药液激发下无可辩驳的铁证!
沈清漪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她猛地将沾着污泥的空油纸包凑近鼻尖,
股混合着“鹅梨帐中香”和染布坊废料的独特气味——与林婉柔的心腹宫女秋月脱不了干系!
比碎片上析出的晶粒荧光与张明德可能提供的毒源……一条完整的、带着血腥气的证据链条,
在她脑中瞬间绷直、铮铮作响!沈清漪不再耽搁。她扯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布巾,
动作沉稳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
她将那块显影后闪烁着幽绿荧光的碎片、沾满特殊污泥和脂粉气的空油纸包,
小心而坚定地包裹起来,仿佛在包裹一柄即将出鞘、饮血的利刃。她的指尖冰凉,
眼神却炽热如火,死死盯着那包裹好的证物。窗外,
铜壶滴漏的水位已降至最低的刻度线附近,最后一滴水珠悬而未落。天边,
终于撕开了一丝灰白的缝隙。3终极审判,绝地逆袭十二个时辰的煎熬,
如同在炼狱的刀山上滚过,每一刻都灼烧着神经。当第一缕惨白而冰冷的晨光,
如同利刃般刺破厚重的云层,穿透漪澜殿紧闭窗棂的缝隙时,
那沉重的殿门终于被“哐当”一声,粗暴地由外推开。两名身着玄色甲胄的御前侍卫,
如同门神般矗立在门口,脸上覆盖着寒霜,眼神漠然。他们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清漪妃,时辰已到!陛下于昭阳殿召见!
”沈清漪早已静候多时。额角那道浅红的伤痕被她用几缕碎发巧妙地遮掩,
只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印记。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宫装,洗去了昨日的狼狈,
却洗不去眉宇间沉淀的冰寒与疲惫。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
如同在极寒深渊中淬炼过的星辰,沉静、锐利,
内里蕴藏着即将喷薄而出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力量。她挺直了那看似单薄却异常坚韧的背脊,
没有丝毫犹豫,抬步迈出殿门,步履沉稳,仿佛走向的不是生死审判,
而是她早已选定的战场。雨棠急切地想要跟上,却被侍卫横臂拦住,
冰冷的甲胄挡住了她的去路。“陛下只召见清漪妃一人!”沈清漪脚步微顿,并未回头,
只以极轻却不容置疑的声音飘来一句:“看好殿内,等我回来。
”雨棠瞬间明白了那包裹的含义,用力点头,眼中含泪却充满决绝,迅速退回殿内深处。
地点换到了更为庄严肃穆的昭阳殿。这里比昨日的偏殿更显空旷、压抑。
高大的殿柱支撑着沉重的穹顶,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稠的窒息感。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御座附近燃着几支粗大的牛油烛,
跳跃的火光在皇帝萧衍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更添几分深不可测的威严。
萧衍高踞于九龙御座之上,明黄的龙袍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而尊贵的光泽。他面沉如水,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更是幽暗得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没有昨日的震怒外显,只有一种掌控全局、漠视生死的沉寂。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
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让殿中侍立的所有人,包括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再放轻。
林婉柔林贵妃,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素锦宫装,未施粉黛,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弱不禁风。她跪在御阶下不远处,低垂着头,纤细的肩膀微微耸动,
偶尔传来一两声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啜泣,仿佛承受着莫大的冤屈与悲恸。然而,
那低垂的眼帘下,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和笃定的得意,如同毒蛇般盘踞。她身边,
心腹宫女秋月同样跪伏在地,身体却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透露出极度的紧张。
殿内还跪着几个昨日在场的相关人等:太医院院判战战兢兢,
几个目睹“投毒”的宫女太监面无人色。张明德太医独自跪在角落的阴影里,
头几乎埋进了胸口,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官袍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洇开深色的水渍。福海公公如同没有生命的影子,垂手侍立在皇帝龙椅侧后方半步,眼观鼻,
鼻观心,仿佛与这殿中的肃杀格格不入。沈清漪被带到殿中央,
再次跪在那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她没有去看林婉柔那拙劣的表演,目光沉静如水,
平静地迎向御座之上那道审视的目光,不闪不避。“时辰已至。”萧衍终于开口,
声音不高,却像冰层碎裂的脆响,清晰地刺破了死寂,带着一种终结的冷酷,“沈清漪,
你的‘铁证’,可备齐了?若拿不出,便是欺君罔上,罪加一等!沈氏满门,即刻问斩!
”最后八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殿中每个人的心上,带着金戈铁马的血腥气。
所有的目光,如同无数道冰冷的针,瞬间聚焦在沈清漪单薄的身影上。
林婉柔的啜泣声似乎更“悲切”了,肩膀的耸动也愈发“剧烈”,但那低垂的嘴角,
却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怨毒而快意的弧度。沈清漪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仿佛吸入了殿中所有的冰寒,在肺腑间流转,将最后一丝犹疑也冻结成坚冰。
她抬起头,声音清朗而稳定,如同碎玉投于冰湖,在死寂中激起清晰的涟漪:“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