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为前妻养老送终

开灯 护眼     字体:

后来便是春宵一度,待我神智清明时,看到的便是,洁白的床单上片片红梅,她被咬破的唇,以及娇羞动情的面容。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梦悠掩着被子,倏地哭了起来。

“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下药,真的不知道。”

“是吗?即使当时你不知他们下了药,后来你知道了,也可以把我的随从找过来,或者给我找一个大夫,而不是自己走进来,爬上床自荐枕席。”

听了我的话,她哭的越发厉害,整个身子都在颤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哭着摇了摇头,看着我颤声道,“是我不知廉耻,自愿献身的。可是公子,我控制不住自己呀,从来没有人,像公子一样对我好过,我爱慕您。父亲要把我嫁给村子里的混子,他给的聘礼高。”

说着,她坐起身拭去眼角的泪水,对着我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是我痴心妄想,以为公子对我这样好,大概心中对我也是有些欢喜的,所以求了父亲,提出今日之事。却不想,是我误会了。”

“父亲给您下药,是想攀高枝。但之后的事情是我愿意的。我不要什么名分,也不想算计公子什么,只想把清白之身给您,一切就当是我们做的一场梦吧。我的心愿已了,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我也会安心嫁人,只愿公子,一生顺遂无忧。”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笑容,我一时有些复杂。我知道,她大概也是在赌。赌我一个官家公子,不愿伺候过自己的女人,另嫁他人。

赌赢了她跟我回府,纵使只是个洒扫丫鬟,那也是有了机会,更何况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赌输了,大不了一条命罢了。

我可以放任不管,但,我知她的处境,我或许就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人生一世所求的不过是,高官厚禄,锦衣玉食而已,所以我理解她的做法,用自己的命赌我的心。

若她不曾救过我,我也不曾对她动心,那我或许会冷眼旁观,看她一个女子婚前失贞,该怎么活下去。

可这,只是如果。

“这事我会处理。”

我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我本意是想着回去告知夫人。无论是纳妾,还是当丫鬟,都该经过夫人的同意。同时,我也想同夫人说明一切,若她想要和离,那我送她归家。若她想留在陆家,那她永远都是我的夫人,不会有任何人越过她。

我不知夫人会如何抉择,她看起来温婉大方,性情柔和,却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的人。若是纳别的女人,她定会大方同意。但,梦悠在我的心中毕竟有一席之地,她应该会觉得不舒坦吧!

我曾与夫人说过,她想和离可以提。如今的大宣朝,鼓励寡妇再嫁,也可以立女户。可我也知道,夫人不会这样做,岳父不会允许此事发生,除非她不认父母,可这是大不孝的事情。

我就是如此的虚伪,明知不会发生,却假惺惺的说出来,从而显示自己的风度。

成亲一年半,我在夫人面前总是想显得成熟可靠一些,毕竟我在京中没什么好名声,不像夫人那样出众。

大概是越重视越出错,夫人偶尔会说我傻,当然,这个评语多数是出现在,母亲给夫人立规矩,我找各种借口维护夫人,然后母亲更生气,规矩更严格的时候。

可我无法不维护夫人,母亲总是用夫人无所出,小门户这些来立规矩。可这都不是夫人的错,夫人最大的错就是与我成亲。

母亲将对我亲事上的愧疚,演变成对夫人的不喜,再加上没有子嗣,进而变成母亲的眼中钉,时不时就教训一番。

我本想慢慢将梦悠的事告知夫人,却不想我最终还是小瞧了人的贪婪,造成了如今众人皆知的局面。

今日一早,父亲下职后,找我前去问话。我才知王老三直接等在父亲上职路上,直言我将贴身玉佩落在他女儿房中,特来物归原主。当时父亲周围还有不少同僚,所以弄的满城风雨。

父亲自是看出了王老三的心思,且今日之事丢尽了陆唐两家的脸。为了陆家的名声,也为了堵唐家的口,所以不许我纳梦悠为妾。

可我,总不能真的让她去死,女子若在新婚夜,被丈夫发现不是清白之身,轻者送还家中,重者浸猪笼。

等我能下地行走时,已经过了五日。母亲做主,将梦悠给我做妾。我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想法,甚至不敢去看她,我总觉得,我和夫人之间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梦悠进门那日,府中一切如常,只在偏院中挂了代表喜庆的红绸,贴了喜字。我在夜晚过去偏院,喜床上坐着一个穿粉衣的女子,我却似是看到一年多前与夫人成亲时,夫人端坐着,一身大红喜服,衬得她美若天仙。

“夫君,你在想什么呀?”

听到梦悠的声音,我回过神,心中没有娶到意中人的欢喜,相反还有点别扭。

“没什么,梦悠,你自小长在平民百姓家中,不知高门大户的规矩。我会给你指派一个有经验的婆子,日后有事,便问问她,万不可坏了府中的规矩。”

祖母和母亲最重视规矩,夫人的礼数那样周全,都会被母亲找个由头刁难。梦悠这样,怕是更会被母亲不喜。我平日里并不在府中,找个有经验的婆子,只希望能让梦悠少被刁难一些。

“夫君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绝不会去夫人面前碍眼,我也不会同夫人争什么,日后我只在房中等待夫君。”

看着梦悠略带勉强的笑容,我便知道她想岔了,可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这句话,让别人听了,只会觉得夫人善妒,容不下一个小小妾室。为人子女,怎可背后言说父母之过,为人妾室,又怎能背后诋毁主母。

可,她是因被我毁了清白,才入府为妾的,我又怎能对她过于严苛,罢了,等她日后在府中待的长久了,就会明白这些的。至于规矩,以后慢慢再教。

我摆摆手,对她说道:“算了,日后你会明白的。今日你也累了一天,早些睡吧,明日还要给夫人敬茶。”

“给夫人敬茶?不用给祖母和母亲敬茶吗?”

我一瞬间怔住,看着她眼中的不解,我才明白她是真的不知,“妾室从来就没有资格给长辈敬茶,只给正室夫人敬茶便可。整个大宣朝都是这样的,梦悠你怎会不知?”

梦悠笑了笑,眼底有些慌乱,她柔声解释,“夫君,你也知道,我从前在家中都忙着做事,整日想法子挣钱,没有人给我说过这些,所以我也不太懂。”

当时我也没觉得多奇怪,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这一夜,我没有睡着,听着身边女子清浅的呼吸,我心中越发的烦躁,却不知为何心烦。天未亮,我便起身,回了云华院。

我与夫人平日里住在云华院,院中也有空余房间,我却不想梦悠住在这里,只不远不近的指了一个小院子让她住。我想夫人应是不喜欢梦悠的,又何必待在一个院子里,日日生厌。

云华院平静如水,夫人还未起床,我不想打扰夫人,便去了书房。书房正对着夫人的屋子,若开着窗,我抬头便可看到夫人。我坐在书房中,往日爱不释手的兵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侧耳听着院中的动静。

我听到夫人起床了,也听到梦悠过来敬茶。紧接着,夫人的婢女来请我。

我刚进正堂,还未落座,就听夫人说道,“夫君怎的不与王氏一同过来,王氏新入府中,定是想要你陪伴的。”

我看了看夫人,发现夫人的面色与平常无异,唇边还透着一丝笑容,我便知夫人这句话,应是没有其他的意思,“呃,醒了,就想去书房看看书,所以先回来了。”

“嗯,行礼吧。”

“夫人请喝茶。”

夫人未再说什么,只让梦悠敬茶,看着这幅画面,夫人端坐于上首,面上带着温柔浅笑,接过梦悠手中的茶,梦悠则一脸娇羞的低着头。

这幅画面让我感到有些荒唐,似乎这些本不该存在,但一切又诡异的透着一丝正常。

夫人喝过茶,随手给了梦悠一个品相不错的镯子,说道,“王氏,你是夫君千辛万苦纳进来的,日后定要好好伺候夫君,早日为夫君开枝散叶。”

听到夫人的话,梦悠顿时羞红了脸颊,“是,谢夫人赏。”

夫人却不再看梦悠,对我笑了笑说道:“我想着今日带王氏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个安,夫君也一同去吧!”

今日是给祖母请安的日子,我和夫人到祖母的院中时,母亲也到了。我们夫妻二人请安后,梦悠才上前给祖母和母亲磕头。

我不知梦悠心中是否欢喜,就像我不知她是否心甘情愿做妾,做妾不就是这样,生死都不能自主,和奴婢没有大的区别。

祖母对梦悠态度冷淡,却也不会为难一个妾室,大约只是不喜,因为她,让陆家成为京中的笑话,也在唐家面前矮了一头。

母亲对梦悠却很是和善,“看着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与念清好好相处,只愿你们姐妹二人,早日为铭驰开枝散叶。”

“谢母亲赏,我以后定会与姐姐一起,伺候好夫君的。”

梦悠的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要糟,果然,祖母与母亲皱起眉头,夫人也冷了脸。妾室地位本就卑贱,不可称呼母亲,只能与奴婢一样称为太太。

梦悠应是未曾将我昨晚的话听进去,今日跟在她身边的是个小丫头,不是我特意指派的人。

祖母沉着脸放下茶杯,道:“没规矩的东西,元梅你每日去教教规矩,学好了再出来走动,别丢了陆家的脸。”祖母身旁的老妇人答了声是,便退回祖母身后。

梦悠霎时苍白了一张脸,我以为今日的事就这样过去了,却不想,夫人冷着脸开口了。

“祖母,母亲,夫君的妾室还是称为王氏吧,我唐家书香门第,礼仪传家,可没有这样无媒苟合,不知廉耻的妹妹,莫要坏了我唐家的门风。”

我看着夫人,便知夫人依然心中有气,不然夫人这样温柔和善的性子,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母亲却冷了脸,“你这是何意,她既是你夫君的妾室,那便是**妹,怎的,嫁给铭驰还委屈你了。”

我侧身挡住夫人,刚想替夫人说话,却不想祖母直接将手边茶杯掷在地上,茶水打湿了母亲的绣鞋,母亲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闭嘴,这事本就是铭驰不对,不仅丢了陆家的脸,让唐家和念清也成了京中的笑柄,你还要袒护他。今后若再拿这事作践念清,你就去祠堂里好好跪着,反省反省。”

祖母的话,无人反驳,母亲也白了一张脸。今日,祖母一点都没给母亲留面子。请安就这么散了,梦悠被丫鬟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我随着夫人回了云华院。

“对不起,夫人,都是我的错,今日又让夫人受委屈了。”我俯身行礼,向夫人赔礼道歉。

“夫君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若是真心悔过,就不会有今日之事。她是夫君心爱之人,我却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何必如此欺辱于我。不若夫君直接写封休书,我自回唐家,从此各不相干。”

夫人红了一双眼睛,眸中含泪,娇美面容因气恼微微泛着粉,看起来更为动人。听着夫人的控诉,我只觉心口一疼,怎么可以休了夫人呢,这是我的夫人啊!

我之前虽想夫人若在陆家过的不好,可以和离,可我也只是心中想想,从未真的想夫人离开陆家,我们本该相守一生的。

这是我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夫人,怎么能休了呢,回了唐家,她就不是我的夫人了,她也许会成为别人的夫人。

“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此事,若今后我再有负于夫人,就让我余生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