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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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全国推行儿童健康监测系统后,所有孩子体内都被植入健康芯片,

唯独我的女儿检测报告永远显示“一切正常”,从未生过病,

直到系统深夜误发来一份全体儿童死亡诊断书,

而我的女儿正站在床边笑着问我:“妈妈,你怎麽还没来**?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市沉入一种被抽去骨头的死寂。

荧光蓝色的数字在床头电子钟上无声跳动,像一只冷眼。林薇猛地惊醒,心脏失重般狂跳,

撞得肋骨生疼。没有噩梦,没有声响,只是一种纯粹的、没来由的心悸,

仿佛有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骤然缩紧。她下意识地侧身,

看向旁边儿童床上熟睡的女儿暖暖。被子隆起一个小小的、安宁的弧度,

只露出一撮柔软的黑发。淡淡的夜灯勾勒出她呼吸的轻微起伏。一切如常。

林薇吐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指尖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嘲笑自己神经过敏。

为了暖暖,她都快把自己逼成一个疯子了。“嘀嗒。”枕边的个人终端屏幕忽然自主亮起,

幽白的光刺破黑暗,打在林薇脸上。不是通知栏惯常柔和的暖黄,

而是刺目的、强制弹出的全屏警报色——血一样的红,覆盖了整个界面。

一个她从没见过的、结构繁复的官方徽标在屏幕中央急速旋转,像某种不祥的图腾。

深黑色的加粗字体,

【致全体国民:儿童健康监测系统(CHMS)于今日03:15:02发生重大数据异常。

】【异常范围:全球覆盖节点。

内容:错误生成了针对所有已注册未成年个体(0-18周岁)的终结性生命体征判定报告。

】林薇的呼吸滞住了,眼球干涩地瞪着那行字,无法移动。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四肢冰冷。CHMS?终结性判定?每一个词都认识,组合起来却扭曲成无法理解的怪物。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是痉挛地点击了屏幕下方那个同样血红的附件下载链接。

进度条瞬间拉满。一份格式严谨、条目清晰的官方诊断书展开。

纸张背景是CHMS系统惯用的淡蓝色,此刻却透着一股尸体的青白。

顶端是她女儿的名字:林暖暖。身份证号。芯片编码。下面,是结论栏。黑色的字体,加粗,

放大,

:15:02GMT+8】【原因:待确认(错误代码:0xDEADBEEF)】死寂。

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她猛地抬头,

视线死死锁住旁边小床——那团小小的隆起依旧在,安安稳稳。

“搞什么……”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低级的系统bug……吓死人……”她试图挤出一点嘲讽的笑,嘴角却僵硬地抽搐。

心脏依旧疯狂擂鼓,某种冰冷的直觉顺着脊椎爬升,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死死攥着终端,

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这荒谬绝伦的恐惧。她颤抖着手指,

试图拨打CHMS的24小时紧急热线。忙音,尖锐又急促,一遍遍响起,

撞碎在死寂的房间里。切换到市民服务热线,同样是无尽的忙音。她疯了一样滑动屏幕,

点开一个又一个新闻APP、社交软件。页面要么是无法连接,要么是服务繁忙的提示,

要么……就是最后刷新出的、几分钟前世界还“正常”时的内容。一种无声的、巨大的恐慌,

如同粘稠的石油,开始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将这间小小的卧室包裹、填满。

她跌跌撞撞地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她扑到窗边,

猛地拉开厚重的遮光帘。外面,是他们习惯了的高层公寓楼视野,网格般的窗户大多暗着。

但今夜,不对劲。太亮了。不是往常的万家灯火,而是无数扇窗户后,

屏幕的光——电视、电脑、终端屏幕——那种强制警报的血红色,隐隐约约地,

从对面、从楼下、从远处楼宇的无数个窗口透出来,一片诡异的、连成片的红色光斑,

无声地映在漆黑的玻璃上。没有惊叫,没有骚动,甚至没有一辆警车或救护车的鸣笛。

这座城市,这个夜晚,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那片不祥的红光,在无声地咆哮。

一种冰冷的、超现实的恐惧,猛地攫住了林薇的喉咙。她想起暖暖,

她那“完美”的、从未生过病的女儿。从CHMS强制推行植入那天起,她就成了一个异类。

每次体检,医生对着那永远“一切正常,健康指数最优”的报告啧啧称奇,

然后是掩饰不住的探究目光,仿佛暖暖不是孩子,而是什么精密运转的机器。

其他孩子发烧、咳嗽、拉肚子,这些成长的必然代价,在暖暖这里从不存在。

她的芯片沉默得令人不安。这份诡异的“健康”,此刻像淬了毒的冰锥,刺进林薇的心口。

她猛地转身,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必须立刻确认暖暖的存在,用她的手,她的眼睛,

她的体温!就在她转身朝向小床的刹那——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床边。

离她不过两步远。是暖暖。她穿着那身她最喜欢的、印着小彩虹独角兽的白色棉质睡衣,

头发有些蓬乱,怀里还抱着那只洗得发白的毛绒兔子。

但她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属于孩童深夜被惊醒的懵懂、恐惧或依赖。没有泪痕,

没有不安。只有一种彻底的、空茫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非人的好奇。

她的眼睛睁得极大,黑白分明,在夜灯微弱的光线下,亮得有些瘆人,正一眨不眨地,

看着林薇。那目光,不像是在看母亲。像是在观察一个……物体。林薇的血液霎时冻结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也吸不进,四肢百骸沉入冰窖。时间仿佛凝固。房间里落针可闻,

只有窗外那片无声的红光,映在暖暖过分清澈的瞳孔里。然后,暖暖的嘴角,

非常非常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一个标准到刻板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笑”。

她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软糯的童音,甜甜的,

却像用最精致的录音设备播放出来,每一个音节都精准无误,

裹着一层冰冷的、非生物的质感:“妈妈,”那声音轻轻响起,敲碎死寂,

也敲碎了林薇世界里最后的玻璃。“你怎麼还没来**?”……**?

林薇像被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耳鸣声尖锐地响起,视野开始模糊晃动,胃里翻江倒海。

她踉跄着向后退,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窗玻璃,激起一阵战栗。那笑容。那声音。那句话。

每一个元素都来自于她最深爱的女儿,却又每一个原子都透着绝对的陌生和恐怖。

它们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逼疯任何理智的诡诞。“暖暖……?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破碎得不成调子,微弱得几乎被心跳声淹没,“你……你说什么?

什么**?做噩梦了吗?”她徒劳地试图在那张脸上找到一丝属于她女儿的痕迹,

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没有。暖暖依旧歪着头,脸上的笑容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像是在解析一段出错的代码。

她怀里的兔子玩偶软塌塌地垂着耳朵。“不是噩梦哦,妈妈。”声音依旧甜美,冰冷,

“大家都在等。时间快到了。”大家?谁大家?去哪里?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交织成网,将林薇缠紧,勒得她几乎窒息。

她猛地想起那份血红色的死亡通知,想起全球系统的异常,

想起窗外那片不祥的、属于无数终端警报的红光。一个可怕的、无法想象的念头,

如同黑暗中浮起的巨兽,露出了它狰狞的轮廓。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暖暖纤细的手臂——在那皮肤之下,

埋藏着那个小小的、**强制植入的、承诺带来绝对健康和安全的CHMS芯片。它此刻,

正在发出怎样的指令?传递着怎样的信息?暖暖向前迈了一小步,赤脚踩在地板上,

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伸出那只空着的小手,朝向林薇。手势很奇特,不像索要拥抱,

更像是一种……程式化的引导。“来吧,妈妈。”她微笑着,用最天真无邪的嗓音,

发出最毛骨悚然的邀请,“我们该走了。”林薇背贴着冰冷的玻璃,退无可退。

她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女儿的小手,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她猛地抬手,

不是去握住那只手,而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压住一声即将冲破喉咙的尖叫。

眼睛惊恐地圆睁着,瞳孔里倒映着女儿那张微笑着的、在血红背景光下显得无比诡异的脸。

世界在她周围彻底崩塌、陷落,无声无息,只剩下眼前这个顶着女儿皮囊的……东西。

以及那句在她脑中疯狂回荡、碾碎一切的命令。该走了?去哪里?和谁**?她是谁?

那只小手,悬在半空,五指微微张开,指尖在窗外渗入的诡异红光下,泛着不像活人的苍白。

姿势僵硬,带着一种展示般的、非人的精准,仿佛关节是由无形的线牵引着。

林薇的胃猛地抽搐,酸液烧灼着喉咙。她死死盯着那只手,视线模糊又清晰,

清晰得能看见指甲盖上小小的、月牙形的白斑——那是她昨晚才给暖暖剪过、摩平滑的。

真实的细节像毒针,刺破恐惧的泡沫,带来更深的战栗。“暖暖……”声音卡在喉咙里,

变成气若游丝的嘶鸣,“别……别吓妈妈……”那悬空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像是在模拟某种抓握的预演。暖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嘴角的弧度完美得如同雕刻,

眼睛里却空无一物,只有那片血红天光的倒影,幽幽燃烧。“妈妈,

”那甜腻的、没有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冰冷的糖浆灌进耳朵,“通道要关闭了。

延迟……是不被允许的。”通道?关闭?延迟?这些词汇从一个五岁孩子嘴里吐出,

带着非人的、系统指令般的冰冷,砸得林薇头晕目眩。她猛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让她混乱的大脑抓住了一丝求生的本能。逃!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击穿脊髓。她不能留在这里,面对这个……这个东西!几乎是同时,

那只悬着的小手骤然向前一探,速度快得带起一丝微风,直抓向林薇的手腕!

动作精准、高效,毫无孩童的笨拙,只有一种程序化的捕捉意图。林薇尖叫一声,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向后一缩,后背再次狠狠撞上窗户,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只小手抓了个空,停在她刚才手腕所在的位置,五指还维持着抓握的姿势,微微收拢。

暖暖偏了偏头,

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一种极淡的、类似于“识别错误”的困惑,

迅速掠过她那过分平静的脸庞,随即又被那空洞的微笑覆盖。“识别抗拒指令。

”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像系统日志的滚动,不再是说给母亲听,而是在进行某种内部诊断。

“启动次级诱导协议。”林薇的心脏快要炸开。她趁着这半秒的间隙,

像受惊的动物一样从床边弹开,赤脚跌跌撞撞地冲向卧室门口。冰冷的地板刺痛脚心,

却远不及心底冰窖般的寒意。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个站在她床边,穿着独角兽睡衣,

抱着破旧兔子,却说着机器语言的“女儿”。她的手抖得厉害,

几乎是砸在了卧室门的把手上,拧开,猛地拉开门,冲进客厅的黑暗里,

然后反手狠狠将门摔上!“砰!”巨响在死寂的公寓里炸开,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嗡鸣。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胸口撕裂般疼痛。汗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粘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门外,没有任何声音。没有哭喊,没有拍门,没有追问。

只有一片绝对、彻底、令人疯狂的寂静。就好像……门的那一边,什么都没有。空无一人。

不,比空无一人更可怕。林薇颤抖着,手忙脚乱地摸索着门上的老式旋钮锁。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丝。她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

一点点、极其缓慢地转动那小小的旋钮。“咔哒。”一声轻响,在此时如同惊雷。

锁舌伸入卡槽,将内外隔绝。锁上了。她瘫软下去,顺着门板滑坐在地,双臂紧紧抱住膝盖,

把脸埋进去,试图抑制住牙齿疯狂的磕碰和身体的颤抖。黑暗的客厅里,

只有她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完了。一切都完了。那不是她的暖暖。绝对不是。那是什么?

CHMS芯片的控制?某种……意识覆盖?替换?那份全球性的死亡通知……是真的?

所有孩子都……死了?然后变成了……这种东西?巨大的悲痛和灭顶的恐惧如同海啸,

瞬间将她淹没。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眼泪汹涌而出,

滚烫地灼烧着冰冷的脸颊。几分钟?或许是几秒?时间失去了意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中——“嗒。”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

从卧室门的那一边传来。像是……极其轻巧的指尖,点了一下门板。林薇的呼吸骤然停止,

全身肌肉绷紧。“嗒。”又一声。同样的轻巧,同样的……精准。不像是试探,

更像是一种标记。一种冰冷的提醒。然后,她听到了声音。不是透过门板,

而是更清晰、更近……仿佛直接在她耳边响起。是暖暖的声音,依旧软糯,

却剔除了所有情感,像是最先进的语音合成器在播放预设好的音频,每一个字都标准清晰,

穿透了物理的阻隔:“妈妈。门锁无效。物理隔离无法中断连接。”声音顿了顿,接着响起,

带着一丝近乎……怜悯的、非人的耐心?“请勿增加不必要的系统负载。**坐标已广播。

最终时限:04:00:00GMT+8。”倒计时。林薇猛地抬头,

泪眼模糊地看向客厅墙壁上挂着的电子钟。03:21:47。距离那个“最终时限”,

还有三十八分钟十三秒。坐标?什么坐标?广播给谁?她连滚带爬地扑到茶几边,

颤抖着手抓起自己的个人终端。屏幕还停留在那份血红色的死亡诊断书页面。

她疯狂地滑动、点击,试图寻找任何线索,任何解释,任何求救的途径。

新闻APP——服务中断。社交平台——无法连接。紧急呼叫——持续忙音。

CHMS官方页面——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血红色的零级警报徽标,

下方是同样血红的、不断减少的倒计时数字。

38:12…38:11…38:10…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收紧。

她猛地想起什么,手指哆嗦着点开终端上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暖暖的成长】。

里面存储着暖暖自出生以来所有的CHMS定期健康报告PDF文件。成百上千份。

她快速滑动列表。每一次体检,每一次月度扫描,每一年度的综合评估。日期不断变化,

文件名不断递增。所有的报告,毫无例外,在最后的总结栏里,

都只有那四个刺眼的字:【一切正常】健康指数永远是最优区间。

所有生理指标完美得如同教科书插图。从未有任何异常波动,从未有任何就医记录,

甚至连一次轻微的、常见的儿童期病毒性皮疹都没有。她以前只觉得是幸运,是上天眷顾,

偶尔才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被迅速压下去的不安。现在,

这长达五年的、毫无瑕疵的“健康”,

在她眼里变成了一本用最完美的数据写就的、最恐怖的预言书。她的女儿,

或许早在不知何时,就已经……“嗒。”卧室门的方向又传来一声轻响。这次稍微重了一点。

林薇惊恐地望过去。透过门板底下的缝隙,她看到了一小片阴影。

有什么东西……正紧贴着门的那一面。然后,她听到了极其细微的、持续的声音。

嘶啦——嘶啦——像是……指甲,非常轻地、非常有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

刮过光洁的门板表面。不紧不慢。持之以恒。伴随着这令人头皮炸裂的刮擦声,

那甜腻冰冷的语音再次直接响起,不受任何阻碍,精准地投送到她的听觉神经:“妈妈。

时间正在流失。坐标:北纬39°54'26.37",东经116°23'29.94"。

重复:北纬39°54'26.37",东经116°23'29.94"。请遵循指引。

”林薇的心脏骤停了一拍。这个坐标……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客厅的智能控制屏前,

手指抖得几乎无法操作,好不容易调出了城市地图,将那一串数字输入进去。

地图迅速缩放、定位。光标的落点,精确地钉在了——城市中心广场。

那个巨大的、标志性的银色CHMS系统纪念碑的正中心。

那个平日里举办儿童健康嘉年华、发放**补贴奶粉、宣传芯片植入好处的地方。

那个……CHMS系统的实体象征。“不……”她发出一声呜咽,浑身冰冷。刮擦声停止了。

门下的那片阴影也消失了。死寂重新降临。但林薇知道,它还在那里。隔着这扇薄薄的门板。

等待着。倒计时在终端屏幕上,在她脑海里,冰冷无情地跳动。

37:48…37:47…她被困住了。和那个……东西一起。

在这个被血红色警报笼罩的、寂静的坟墓里。她该怎么办?坐标。**。最终时限。

这些东西像冰冷的绞索,套在她的脖子上,慢慢收紧。她猛地抬头,视线扫过黑暗的客厅,

最终落在通往玄关的走廊上。大门。离开这个公寓。也许……也许外面还有正常人?

还有没变成这样的孩子?也许军队已经出动?也许这只是一场大规模的网络恐怖袭击,

一切还能挽回?一丝微弱的、绝望的希望之火点燃。她必须出去!必须求救!

必须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地爬起身,踮着脚尖,像猫一样,

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挪向玄关。一步。两步。客厅的黑暗吞噬着她的身影。

背后的卧室门,依旧死寂。她终于摸到了冰冷的防盗门把手。

手指颤抖着摸向门锁——老式的机械锁,需要钥匙才能从内部反锁。

钥匙……钥匙在进门鞋柜的抽屉里。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指尖在黑暗中摸索,

碰到一串冰冷的金属。拿到了。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轻轻插入锁孔。

就在她准备拧动的刹那——“妈妈。”那声音,贴着她的后脑勺响了起来。温热的气息,

吹拂在她的耳廓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儿童牙膏的草莓甜香。“你要去哪里?

”那声音贴着耳廓响起,带着儿童牙膏甜腻的草莓香气,和一丝非人的冰冷。

林薇的血液瞬间冻结。钥匙“哐当”一声掉在玄关的瓷砖地上,清脆的回响刺破死寂。

她不敢回头。全身的肌肉僵硬得像石头,只有眼球极其缓慢地、惊恐地转向一侧,

用尽全部勇气去瞥视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空荡荡的、昏暗的走廊,

尽头是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但那声音……那气息……真实得可怕。“妈妈,

”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从正前方,仿佛有人紧贴着她的脸在说话,

可她面前只有冰冷的防盗门,“外部访问已被限制。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你的安全。

这几个字像冰锥刺进她的耳膜。CHMS系统日常推送的关怀标语,

此刻听起来是最恶毒的嘲讽。她猛地转身,背靠防盗门,惊恐地扫视整个玄关和客厅。

空无一人。只有她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窗外那片永恒不变的、不祥的血红色天光。

它在哪儿?怎么做到的?那个顶着暖暖皮囊的东西……能移动得无声无息?

甚至能……制造幻听?不,那触感太真实了!“暖暖?”她颤抖着声音,对着空气嘶语,

“出来……让妈妈看看你……”没有回应。只有终端屏幕上,那冰冷的倒计时在无声跳动。

37:15…37:14…绝望和恐惧像两只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滑坐在地上,

手指插入发间,死死揪住头发,试图用疼痛压制几近崩溃的神经。坐标。中心广场纪念碑。

**。最终时限。这些词汇在她脑子里疯狂旋转碰撞。它想让她去那里。

和所有“被**”的东西一起。为什么?她猛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掉在地上的钥匙串上。

除了大门钥匙,还有一把小的、银色的是……书房抽屉的钥匙。书房!

她丈夫老陈是个有点老派的网络安全工程师,对全面数字化的CHMS系统始终抱有疑虑。

他偷偷在家里几个房间,包括暖暖的卧室,安装过几个极隐蔽的、独立供电的微型摄像头,

说是为了防贼,其实更多是出于一种技术员特有的、对绝对系统的不信任。

数据直接存储在本地的物理硬盘里,与网络隔绝。他一年前被公司外派海外项目,

这些摄像头……也许还在工作?也许……记录下了什么?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柴,

虽然微弱,却点燃了一线希望。她必须去书房!立刻!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抓起钥匙串,

辨认出书房那把。她再次瞥了一眼卧室门,依旧紧闭死寂。它阻止她外出,

但似乎……并不限制她在公寓内的移动?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踮起脚尖,

像个小偷一样,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挪向走廊另一端的书房。短短几米距离,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每一道阴影都仿佛在蠕动,每一次心跳都响得像擂鼓。终于,

她的手摸到了书房冰凉的木门把手。轻轻拧开,闪身进去,

反手同样极其缓慢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地关上门,落锁。“咔。”轻微的锁舌啮合声,

给了她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书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入的微量红光,

勾勒出书桌、书架和电脑主机的轮廓。空气里有淡淡的灰尘和纸张的味道。她扑到书桌前,

摸索着打开台式电脑的主机。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屏幕亮起,幽蓝的光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她熟练地打开那个隐藏在层层文件夹深处的监控软件界面。

连接状态显示……四个摄像头中有三个在线!

客厅、玄关、以及——她的心脏猛地一跳——暖暖的卧室!唯独书房的这个摄像头离线了,

估计是太久没用,电池耗尽。她颤抖着手,首先点开了客厅摄像头的实时画面。黑白影像。

空无一人。角度正好能覆盖大部分客厅和玄关入口。一切静止,只有时钟的秒针在跳动。

她将时间回滚到大约十分钟前,她刚从卧室逃出来的时候。画面里,她惊慌失措地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