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AA后,老公骂我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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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的光倾泻而下,数千个切面将光线折射成一场微型星辰爆炸,

流淌在昂贵的胡桃木餐桌上,照亮餐盘里精心摆盘、此刻却已微凉的牛排。

空气里漂浮着黑胡椒汁的浓郁香气,和一款年份颇佳的红酒醇厚甘洖的余韵。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高脚杯纤细的杯脚,杯壁上残留着一点淡淡的唇印。桌对面,

江远放下刀叉,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眉宇间舒展着一种惯有的、一切尽在掌握的慵懒。他刚结束一个大项目,

这笔丰厚的奖金即将入账,足以让他享受一阵周围人,尤其是他母亲,

更加由衷的赞叹与依赖。“下周妈那边有个亲戚的孩子满月,礼金你准备得厚一点,

上次李家那个,妈觉得我们出手有点轻了。”他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说明天天气如何。

我看着杯中那抹深邃的红色,心脏在胸腔里平稳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就是现在了。

“江远,”我抬起眼,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惊不起丝毫涟漪,

“以后家里所有的开销,我们AA吧。”时间仿佛被骤然抽空。餐桌上方的空气凝固了。

那根纤细的秒针爬过钟面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刺耳。江远脸上的松弛笑意瞬间冻结,

然后像劣质的石膏面具一样,寸寸裂开。错愕最先浮现,紧接着是被冒犯的惊疑,

最后是急速翻涌、再也压抑不住的黑色风暴。

他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荒谬、最不可理喻的笑话,嘴角古怪地抽搐了一下,

眼神锐利地钉在我脸上。“你说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危险的征兆。我迎着他的目光,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痕,

但声音依旧稳定:“家庭开支,包括房贷、水电、物业、阿姨的工资,

还有你母亲那边的一些固定花销和人情往来。按照我们目前的大致收入比例,

我核算一个数额,每月初转账给你。”他猛地站起身,实木餐椅腿与地板摩擦,

发出尖锐到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他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那目光不再是刀子,而是淬了冰的狼牙棒,沉重而血腥。“AA?”他嗤笑起来,

音量陡地拔高,炸裂在寂静的餐厅里,“林晚!**现在跟我算这个?我年薪百万!

你听见没有?百万!你跟我算这个?!”他的手臂挥过来,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

带着红酒的气息和怒火的灼烫。“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你身上这件睡衣,他妈的四千八!你嘴里吃的牛排,空运来的,一块够你以前一个月生活费!

你站在这里,住在这房子里,呼吸的空气都是老子花钱买的!跟我AA?你拿什么跟我A?

你那点塞牙缝都不够的零花钱吗?!”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我脸上。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冻硬的冰坨,狠狠砸过来,砸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砸得心口那片麻木的地方泛起冰冷的涩意。帕森斯设计学院。那封邮件弹出的画面,

至今偶尔还会闯入我梦里。金色的鹰徽,措辞优雅的祝贺信,导师在后面一连串的惊叹号。

那年江远抱着我说“晚晚,我离不开你,公司现在最难,你走了我怎么办”时,

他眼底的红血丝和脆弱。我把录取通知书塞进箱底最深处时,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一张纸。

还有后来,他母亲心脏病发住院,他在病房外抓着我的手,声音沙哑:“晚晚,

我只能靠你了,公司正在融资的关键期,妈这里……请护工我不放心。”于是我辞了职,

那是我熬了无数个夜、刚刚赢得老板青睐、开始独立负责项目的工作。那些放弃,

在如今他年薪百万的辉煌下,在他母亲越来越挑剔的目光中,

变成了轻飘飘的、我“本该如此”的尘埃。甚至变成了他此刻口中“我养着你”的如山铁证。

咖啡的香气仿佛又萦绕过来。那次和苏青逛街,累了走进一家咖啡馆,我点了一杯拿铁。

三十八块。婆婆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餐桌上摆上了一罐速溶咖啡,她慢悠悠地,对着我,

更像是对着江远说:“小远赚钱多辛苦,咱们能省一点是一点,咖啡嘛,提神的东西,

味道都差不多。”江远当时只是笑了笑,拍拍我的手背:“妈也是为我们好。”那目光,

像细密冰冷的针,无声无息地扎进你所有的毛孔里。

我看着他那张因暴怒而有些扭曲的英俊面孔,所有翻腾的辩白和积压的委屈,

在喉咙口被那巨大的羞辱感碾得粉碎。说了又有什么用?在他构建的世界里,

他是唯一的供给者和主宰者,而我,只是依附着他们生存、需要时时感恩戴德的藤蔓。

他见我一言不发,眼底的狂暴更盛,仿佛我的沉默是对他权威最极致的挑衅。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扫过餐桌,猛地抓住那只还剩小半杯红酒的玻璃杯。手臂肌肉绷紧,

带着一股毁灭式的狠厉,狠狠砸向客厅那面装饰着昂贵墙布的墙!“哐啷——!!!

”巨大的碎裂声猛地炸开,像惊雷劈在耳边。暗红色的酒液像泼溅开的鲜血,

猛地泼洒在米白色的墙面上,淋漓而下。紧接着,

是相框玻璃哗啦啦碎裂、坠地、进溅的刺耳声响。

墙上那幅占据整整半面墙的婚纱照被砸了个正着。照片里,阳光,沙滩,他搂着我的腰,

我依偎在他怀里,笑得眼睛弯起来,里面盛满了彼时以为能持续到永恒的星光。此刻,

狰狞的玻璃裂纹从我们两人的笑脸中央崩裂开,蛛网般蔓延,污浊的酒液淌下来,

模糊了所有幸福的假象。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指着那一片狼藉,

冲我咆哮:“算啊!**不是要算吗?!连这个一起算!这房子里的每一样东西!

你算清楚!看看你欠老子多少!拿什么来A?!”浓郁到刺鼻的酒味在空气中疯狂弥漫,

混合着灰尘和毁灭的气息。我的目光越过他激动得有些颤抖的身体,落在那些破碎的玻璃上,

落在照片里自己那张曾经写满全然信赖和幸福的脸上。看了很久,久到仿佛时间又一次凝固。

然后,我极其缓慢地低下头,安静地拉开身下沉重的实木餐椅。起身,

绕过地上飞溅得四处都是的玻璃碎片和粘稠酒渍,脚步平稳地走向主卧。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我的沉默和离开像是往烈火上又泼了一桶油。身后传来又一声什么东西被踹倒的闷响,

以及他压抑不住的、挫败又暴怒的低吼。主卧的衣帽间很大,几乎像一个独立的精品店。

属于我的那一半,却显得有些空荡。我拖出那个最大的行李箱,打开。

手指拂过悬挂得整整齐齐的衣裙,真丝,羊绒,**款,

大部分吊牌拆下前我都看过那个令人心惊的数字。都是他买的。我一件也没拿。

我只收拾了自己婚前带来的几件舒适旧衣,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和数位绘图板,

所有重要的证件和文件,

几乎被遗忘的旧笔记本——里面小心地夹着那张已经微微褪色的帕森斯录取通知邮件打印件。

动作不算快,但很稳,一件一件,像是在一丝不苟地完成一个迟来太久的仪式。

外面客厅的声响不知何时停了,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栋奢华却令人窒息的房子。

拉上行李箱拉链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咔哒。”我站起身,一回头,

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衣帽间的门口。他靠在门框上,

阴影将他的面容切割得晦暗不明。似乎冷静了些,或许是砸累了。

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并未散去,只是混合进了一种疲惫和不愿承认的慌乱。

声音哑得厉害:“林晚,别闹了。收回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他看着我手里的箱子,眼神沉了沉,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命令:“你去哪?苏青那儿?行,我给你时间冷静。

脑子清醒了,自己回来。别让我去请。”我推着行李箱,轮子碾过光洁的地板,

发出轻微的隆隆声。经过他身边时,他忽然伸出手,一把用力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很大,

捏得我骨头生疼。“林晚,”他盯着我的眼睛,

试图从那里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软弱或者妥协的痕迹,“就为了一杯咖啡?

为了一点鸡毛蒜皮?你至于闹成这样?”我停下脚步,慢慢地,抬起眼睫,正视着他。然后,

更加缓慢地,却无比坚定地,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滚烫的掌心里,一寸一寸地抽了出来。

皮肤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辣地疼。我继续朝外走,打开厚重的入户门,走进电梯,

按下负一楼的按键。电梯镜面映出我的脸,苍白,但没有泪痕,

眼神是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与空洞。地库里,

我那辆蒙了厚厚一层灰的白色二手Polo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

它还是我婚前用自己攒的钱买的,代步用。江远早就嫌它掉价,不让我开,

甚至多次提议当废铁处理掉。擦掉副驾车窗上的灰,我把箱子塞进去,发动。

引擎声在寂静的地库里显得有些怯懦地响起。驶出小区,汇入夜间的车流。

城市庞大的光海瞬间吞噬了这辆渺小的车子,霓虹灯光流淌过车窗,明明灭灭,

像一场沉默的目送。在一个长长的红灯前停下,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干的。

原来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也好。真的。第二天一早,

阳光透过苏家客房的窗帘缝隙照在我脸上。我睁着眼看了天花板几分钟,然后拿出手机,

开始联系中介。苏青顶着鸡窝头,抱着枕头冲进来,一**坐到我床边,

嘴巴撅得老高:“真离啊?离得好!那种自以为是的沙猪留着过年都硌牙!不过我告诉你啊,

我这儿就是你的避难所,爱住多久住多久,干嘛急着出去烧钱?房租多贵啊!

”我看着窗外被切割成方格的蓝天,声音没什么起伏:“不一样,苏青。

我得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哪怕只有十个平方。”中介效率很高,或许是看我目标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