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归来,但摇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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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染蹲在巷口那棵老梧桐下,树影把她半个身子罩在阴影里。

梧桐叶被夏末的风扫得沙沙响,有片卷边的叶子飘下来,正好落在她脚边那罐冰可乐上。

她嘬着最后一口甜水,气泡在舌尖炸开时,眼尾扫到对面台球厅——玻璃门被推开条缝,

她罩着的几个初中生正缩在角落,背抵着绿绒球台,职高那伙黄毛把他们圈在中间。

夕阳斜斜切进来,给职高带头那小子的黄毛镀了层金箔,连他耳钉上的水钻都闪得嚣张。

有个穿蓝白校服的初中生攥着球杆的手在抖,指节泛白,另一个的书包带掉了,

露出里面半块没吃完的面包。林墨染捏扁空罐,铝皮发出“咔啦”的脆响,手腕一甩,

空罐划过道抛物线,“哐当”砸进三米外的垃圾桶,弧度比她练了三年的花手还顺。“操,

给姐等着。”她拍掉牛仔裤上的灰,起身时裤链上挂着的金属骷髅头吊坠叮当作响。

台阶上的裂缝里还卡着上周掉的辣条渣,她抬脚碾了碾,鞋底的纹路里还嵌着巷口的煤渣。

十分钟后,台球厅里的吊扇吱呀转着,把烟味和汗味搅在一起。

林墨染揪着职高带头那小子的领子,把人按在绿绒球台上,台呢上的巧粉蹭了他一脖子。

她没动手,就抬了抬手腕。手肘压在对方锁骨处,腕骨转得又快又活,

指尖沾的粉笔灰跟着翻卷,

活像撒了把迷魂粉——那是下午帮巷口小学的张老师画黑板报蹭的,粉里还混着点天蓝色。

“知道这叫啥不?”她挑眉,自己的黄毛随着歪头滑到眉前,发梢扫过对方鼻尖,

“姐的独门暗器。再看两眼,魂儿都给你摇飞,投胎都找不着北。”那小子被晃得直揉眼,

睫毛上沾了点粉笔灰。他后颈的汗浸湿了T恤,

喉结滚了滚没敢吭声——方才还叫嚣着要“卸条胳膊”,此刻眼里的横劲碎成了渣。

林墨染松了手,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球杆架上,哗啦啦倒了一片杆。

她抬脚踹了踹旁边缩成团的初中生,鞋头的铆钉硌得对方一哆嗦:“滚回去写作业,

下次再让人堵,别说是我林墨染罩的——丢不起这人。”穿蓝白校服的几个屁滚尿流地跑了,

经过门口时还撞翻了塑料凳。林墨染转身要走,俩穿西装的拦住路。

为首的中年男人眼眶红得像兔子,左袖口沾着点咖啡渍,手里捏张泛黄的照片,

边角卷得像波浪,上面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正举着根糖葫芦,眉眼竟跟她有七分像。

“请问……你是墨染吗?林墨染?”他声音发颤,西装裤的膝盖处有道不明显的褶皱,

像是反复摩挲过。林墨染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烟盒是巷口小卖部买的“红塔山”,皱巴巴的。

她眯眼上下扫他,目光在对方手腕的金表上顿了顿——那表链亮得能照见人影,

比老巷子王大爷修了十年的钟表还闪。“大叔,碰瓷碰到姐这儿来了?”她吐掉烟,

用指腹碾了碾,“我妈早说我是垃圾桶捡的,原装正版,概不退换——要仿品出门左拐,

菜市场十块钱仨,还送塑料袋。”三天后,DNA报告拍在酒店套房的茶几上,

封皮烫金的“鉴定中心”字样晃得人眼晕。旁边坐着自称亲爹的林董,

指间夹着的钢笔笔帽上镶着碎钻,还有个穿白裙子的姑娘,裙摆白得像没沾过人间烟火,

连指甲缝都干净得发亮。“小染,当年是爸妈没看好你,

让你在外面受委屈了……”林董说着就要抹眼泪,袖口的金表随着抬手晃得人眼晕,

表盘里的指针走得比老巷子的挂钟急。林墨染翘着二郎腿陷在沙发里,

沙发软得让她想蜷起来睡一觉。她手指在膝盖上打节拍,

心里正盘这笔“认亲买卖”的性价比:“所以我现在是千金了?每月零花钱多少?

够不够给我那帮兄弟换辆新摩托?”她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上次老三那辆,

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开起来跟拖拉机似的,震得**发麻。”白裙子姑娘在旁边皱紧眉,

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手指绞着裙角的蕾丝:“妹妹,女孩子家别这么说话。

还有……你这头发,是不是该染回来?棕色或者黑色都好,学校不允许……”“染回来?

”林墨染嗤笑一声,薅了把自己的黄毛,

发梢还沾着点发胶——是昨天帮初中生抢来的廉价货。“这是我身份的象征,

跟你那白裙子一个道理——你总不能让孔雀把尾巴拔了,改穿羽绒服吧?”她晃了晃手腕,

昨天摇花手磨红的关节还泛着粉,“再说了,染黑多浪费钱,我这色儿,阳光下多扎眼,

坏人见了都得绕着走。”被接回林家大宅那天,林墨染差点以为进了博物馆。

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时,她还以为司机开错了路——这地方比巷口的文化宫还大,

喷泉在阳光下喷得跟彩虹瀑布似的。客厅大得能开广场舞派对,

吊灯亮得像把星星挂在了天花板上,水晶串子垂下来,风一吹叮叮当当,

比她的骷髅头吊坠好听。楼梯扶手雕的缠枝莲,花瓣尖都闪着光,她伸手摸了摸,

凉得像冰块。“三**!慢点!”佣人在后头追得喘,手里的除尘布还在飘,

“那是意大利进口的地毯,踩脏了……”林墨染穿着铆钉靴“噔噔噔”往上跑,

靴底在地毯上留下串灰印。她回头冲佣人比了个摇花手起势,

指尖差点扫到旁边摆着的青花瓷:“脏了我赔。从下个月零花钱扣——前提是你们别给太少,

不然我可赔不起。”她瞥了眼那花瓶,“这玩意儿看着挺贵,是不是能换十辆摩托车?

”晚上吃饭,长桌摆得跟联合国开会似的。林父林母坐主位,面前的骨瓷餐盘边缘描着金边。

大哥林景琛是公司高管,板着脸像谁欠了他八百万,领带系得比钢筋还直,

刀叉碰盘子的声音都透着不耐烦。二哥林知衍是医生,戴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

镜片反光都透着“我很靠谱”,切牛排的动作标准得像在做手术。

只有白裙子姑娘林语柔想对她笑,嘴角僵得像被502粘住了,

舀汤的勺子抖了三下才送到嘴边。“小染,以后住家里,明天让张妈带你买几身衣服。

”林父端着慈父架子,声音比炖了三小时的汤还稠,“上学的事也安排好了,

跟语柔一个学校。”林墨染正跟牛排较劲——刀叉用着不如街头撸串的竹签顺手,

切下去时差点把盘子戳穿。她头也没抬:“上学就算了,我在职高待得挺好,

班里都叫我染姐,排面足。上次有人想抢我兄弟的零花钱,被我堵在厕所揍得哭爹喊娘。

”“那怎么行!”林母立刻拔高声线,珍珠耳环晃得厉害,差点甩进汤碗里,

“我们林家的女儿,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必须转去圣英中学,跟语柔一样考名校!”“圣英?

”林墨染放下刀叉,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带着点痞气,

“就是那个校规严得跟监狱似的贵族学校?听说连袜子颜色都要管?”她用刀叉敲了敲盘子,

“行啊,去就去。不过我有条件。”“你说。”林父大手一挥,袖口的金表又晃了晃。

“第一,头发颜色,阎王来了都管不着;第二,我那帮兄弟有事,

我得能随时出去罩着——总不能当了千金,就当没良心的人;第三,”她顿了顿,

眼神扫过林语柔,对方正低头盯着自己的白裙子,“别指望我跟你一样当乖乖女,

我怕你们心脏受不了,到时候二哥还得给你们急救——他那手术刀,应该比我拳头好使吧?

”林家人许是觉得亏欠,居然真应了。林母想反驳,被林父用眼神按住了,

那眼神里藏着点复杂,像老巷子口那家杂货铺的玻璃罐,啥都混在一起。第二天去圣英报到,

林墨染骑辆除了铃铛不响、发动机响得像要散架、车座还破了个洞的二手摩托,

在一众宝马奔驰里杀出条血路。车把上还挂着个掉漆的头盔,是去年从职高那小子手里抢的。

黄毛配蓝白校服,露在短袖外的半截花臂纹身贴(昨天跟初中生猜拳赢的,

上面还印着“社会人”仨字),往校门口一站,活像个移动障碍物。教导主任捂着胸口,

手指抖得像按计算器,眼镜滑到鼻尖:“林……林同学,你的头发……”“天生的。

”林墨染面不改色,摸了摸黄毛,发梢蹭到教导主任的眼镜片,“我妈说我出生时就带这色,

算命的说这是‘凤凰落毛’相——不信您看,这不就找到亲爹妈了?

”她往林语柔那边偏了偏头,“我姐也能作证,就是她可能忘了,毕竟我丢的时候,

她大概还在玩洋娃娃。”林语柔在旁边脸白得像宣纸,

扯她袖子的力道差点把校服扯破:“妹妹,别乱说。”“我没乱说啊。”林墨染甩开她的手,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探头的学生听见,“不信你问我妈,哦对了,她可能忘了,

毕竟把我丢了十几年,记不清也正常。就像我记不清上周三吃的啥,

但记得谁欠了我一包辣条。”窃窃私语声里,林语柔的脸跟调色盘似的,红一阵白一阵。

有个穿公主裙的女生捂着嘴笑,被旁边的男生瞪了一眼。林墨染没理,

背着洗得发白的双肩包,大摇大摆进了教学楼,书包带一颠一颠,

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其实里面就装了本漫画和半包辣条。她的出现,

在圣英中学炸了锅。贵族学校的少爷**哪见过这号人物?

上课趴在桌上睡得口水差点流到课本上,课本封皮还是她用马克笔画的骷髅头。

下课往天台跑,要么蹲操场边看别人打球,嘴里哼着“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跑调跑到十万八千里。脚边还摆着从校门口小卖部抢的辣条,包装袋“滋滋”冒油,

引得路过的女生捂着鼻子走。校董的儿子赵宇看她不顺眼,带几个跟班堵在楼梯口。

他头发抹得能反光,苍蝇落上去都得打滑,校服外套搭在肩上,

露出里面印着英文的T恤——林墨染认得那牌子,上次在商场橱窗见过,

够买二十辆二手摩托。“喂,黄毛,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不是你该待的。

”赵宇的声音比他的发型还嚣张,身后的跟班跟着起哄,像一群没断奶的狗。

林墨染正给手机换壁纸——屏保是巷口那棵歪脖子梧桐,

树干上还有她刻的“染姐到此一游”。闻言抬头,露出个标准的“社会笑”,嘴角咧到耳根,

举着手机晃了晃:“刚给你拍了张照,发我兄弟群了。”她划了划屏幕,“他们说你这发型,

远看像金毛狮王,近看像村口王师傅烫坏的卷毛狗——投票结果出来了,

一致觉得叫‘卷毛狮狗’更贴切。”赵宇气得脸都绿了,跟他染的发尾一个色。他扬手要打,

被林墨染灵活躲开,动作快得像巷口抓老鼠的黑猫。她凑到他耳边,

热气喷得他脖子痒:“知道上次职高那谁不?跟你一样想动我,结果被我堵在巷子里,

让他把‘染姐威武’写了一百遍。现在他见了我,绕着巷子走三圈都怕撞见——你想试试不?

”赵宇的手僵在半空,愣是没敢落下。他听说过职高那伙人的怂样,

据说被个黄毛丫头收拾得服服帖帖,现在见人就说“摇花手是暗器”。

他偷偷瞥了眼林墨染的手腕,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泥,看着确实不好惹。

这事传到林景琛耳朵里,晚上就开家庭批斗会。大哥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拍,

动静大得像拍蚊子,震得林母的珍珠耳环都晃了晃:“林墨染!你能不能安分点?

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脸?”林墨染掏了掏耳朵,

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帮王大爷修自行车的黑油,“大哥,你说的是哪种脸?”她歪头想了想,

“是上周三下午,你跟秘书在公司地下车库搂搂抱抱,被我老巷子的兄弟拍了照的脸?

还是你挪用公司公款给小三买**包,发票被我在你书房垃圾桶里捡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