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樾把何忆歆狠力一拽,她赤足踩在掐丝步摇上,脚底洇出丝丝血迹,可江樾跟何忆歆都好似没有察觉。
他蔑着她,她却只是苦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年少时的承诺,身为帝王的江樾,终于还是忘了。
即便她是他的皇后,即便她的母族功勋卓著,在给他开疆拓土的战场上伤痕累累,可到底比不过沈婉儿的一句话。
他现在,竟然把她的母族都给牵连上!
江樾已经断言:“何忆歆,别再逼朕!”
何忆歆只能垂下眼睫。
“臣妾谨记。”
江樾更加厌烦,“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半点贤良淑德的样子!”。
江樾甩袖离开,就像半刻钟前,他那样愤愤地来。
冒着一路大雪,只是为了给沈婉儿讨个并不存在的公道。
心腹给何忆歆处理脚上的伤口,何忆歆却只看着满地的珠翠苦笑。
曾几何时,江樾看向她的目光,也是那种挚爱跟真切。
“江樾,变得到底是我还是你?”
她并未将身轻许人,可还是误了自己!
三月初七,积雪消融的好日子,皇宫即将举办亲耕礼。
宫人向何忆歆讨喜,“后宫的诸事繁乱复杂,也就娘娘您能做得这般体贴细致。若是陛下知道,必定会心生欢喜。”
何忆歆的思绪微顿,她正在看内务府新一年的筹算,要给江樾添置新一年的龙袍、新衣,可江樾,他何曾在意过这些琐事?
眼里有的,只是沈婉儿的温柔小意。
“娘娘——”
宫人也有些反应过来,神情里透着愧疚,何忆歆并没有深究。
她跟江樾的感情,早已经貌合神离……这在整个皇宫,似乎都已经不再是秘密。
殿外突然有近侍通传,司礼监秉笔太监冯喜前来传旨。
“娘娘,陛下说,今年这亲耕礼,便由他跟沈贵妃主持。”
这是要违背祖宗成法,踩着她的颜面,给沈婉儿抬高位置。
一时之间,整个坤宁宫正殿都陷入沉寂。
“娘娘?”
何忆歆被冯喜唤回思绪,“臣妾……臣妾遵旨。”
冯喜从何忆歆的心腹手里接过赏银,想想,还是多话,“娘娘,您就向陛下服个软,夫妇两个人,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何忆歆没有回应。只捏着手里的筹算单子,越捏越紧。江樾已经连演都不愿跟她演了。
五年前,她为何要信他的话?
即便,他生而为男,她生而为女,他为帝王,她是他的妻子,他也能跟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忆歆,我心中只有你。”
“忆歆,高处不胜寒,自古帝王多寂寥,可我相信,你会陪我一起。”
江樾,我到底信错了你!
何忆歆轻阖双眼,隐下所有情绪,“既如此,还请冯公公如常复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