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她的额头磕在地上。

江樾却问：“那这些宫人，并非是你授意？”

他要她在宫人跟何氏之间二选一。

“娘娘——”

旁边的宫人突然开口，“这几年里只有娘娘您拿我们当人。”

“这件事是我们的错，还请娘娘不要为难。”

何忆歆还没回过神，宫正司的佩刀已经被人抢走，几道寒光闪过，分明只是辩白，却变成了坤宁宫宫人的死局。

何忆歆看着宫人倒下，殷红的血倾洒整个视野……

她浑身冰冷地怔在原地。

江樾只是眉心紧蹙，“你的这些践奴倒是忠心！”

践奴，忠心？

何忆歆看着袍服上被溅的那些血迹，何必要信那情爱，要信那承诺的虚妄感越发清晰，她想哭，哭不出，想喊，喊不出，只有满心的痛苦，跟一字字，一句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江樾之。”

何忆歆突然连字带姓称呼江樾，在江樾蹙眉看向自己的时候低语，“你可还记得六年前承诺过我什么？”

他早已经忘了。

他给过的承诺何其多？

何忆歆突然感觉好累，有血腥感上涌，她当着江樾的面呕出一口鲜血。

江樾有些忧虑地上前，可神情闪动后，却改为：“何忆歆，你不必用这样的言辞跟语气，这些年里，是你自己先变得不像你！”

所以他可以负心，可以暴虐，可以不把人当人，他们只是践奴，只是忠心。

她也……只是他的皇后，他的予取予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何忆歆像被人抽走全身的气力，可偏偏又撑着起身，独自回坤宁宫的牢笼里去。

江樾愈发烦闷。

“让皇后好好冷静冷静！”

江樾转身就走，只留那一队太监清理逝体。

景和五年六月，皇后母族在整个朝野失势。

一份家书被送到何忆歆面前。

【阿父病重。】

何忆歆的父兄征战沙场，早就病痛满身，现在又遭到这样的辜负背叛，怎么可能不受刺激？

【忆歆，阿父不许我告知你，可阿兄知道，你若无所作为，可能更不能原谅自己。】

【西域进贡的获生丹或可救父亲一命。但这药只在皇上手里……】

这一日，大雨，连日吃斋念佛，给玉儿、巧巧、海棠、竹月……所有逝世宫人祈福的何忆歆，第一次主动走出了坤宁宫。

“娘娘，陛下不在。”

冯喜挡在了何忆歆面前，语气里不无无奈。

可何忆歆还是立在这里。

两个时辰后，何忆歆终于见到江樾。

“有事？”

他用眼神问她。

何忆歆双膝叩地，“还请陛下仁慈，赐获生丹救臣妾父亲一命。”

“咚——”

何忆歆俯身磕头，眼里只有恳切跟渴望。

江樾好一会才开口问她：“听说你近来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