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后我学霸马甲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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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被司机恭敬地拉开,一股混合着雨后青草和名贵花卉的清新空气涌了进来。我深吸一口气,弯腰走出了那方密闭的空间。

站直身体的那一刻,我与苏瑶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她就站在三级汉白玉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她穿着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衬得她整个人如同雨后初绽的丁香。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温柔、得体,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和疏离。

她就是那个在云端生活了十八年的我。

而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裤脚上还溅着刚才跑过积水时留下的泥点,帆布鞋也早已湿透。我们站在一起,就像是白天鹅与丑小鸭的现实版,对比鲜明得近乎残忍。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她的声音像泉水叮咚,清脆悦耳。她提着裙摆,优雅地走下台阶,先是自然地挽住了孟婉的胳膊,然后才将目光转向我,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盛满了恰到好处的好奇与善意,“这位,就是妹妹吧?”

妹妹。

一个简单的称呼,却瞬间划清了界限。她是姐姐,是先来者,是这个家名正言顺的主人。而我,是后来者,是闯入者,是需要被她接纳的“妹妹”。

孟婉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慈爱的笑容,她拍了拍苏瑶的手,语气里满是宠溺:“瑶瑶,快来见见**妹,她叫江念……不,以后叫苏念了。”

“念妹妹,你好,我是苏瑶。”她向我伸出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涂着一层淡淡的裸色指甲油,“欢迎回家。我听爸妈说了你的事,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话语里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仿佛我是一个值得被施舍的可怜虫。

我没有去握她那只纤尘不染的手,只是微微抬起眼,平静地看着她:“你好。”

没有叫姐姐,也没有多余的客套。

苏瑶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仿佛丝毫不在意我的无礼。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这个女人,段位比我想象的要高得多。

“好了好了,都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屋吧。”苏成益发话了,他走过来,一手揽着孟婉,另一只手略显僵硬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念念,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要拘束。”

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隔着薄薄的校服,我能感受到那股陌生的温度。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苏成益的手落了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走进别墅的大门,我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挑高超过十米的客厅,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旋转而上的扶梯,墙上挂着的似乎是价值不菲的油画……这里的一切,都比我在电视里见过的豪宅还要奢华。

一个穿着灰色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恭敬地接过苏成益和孟婉的外套。

“先生,太太,大**,你们回来了。”她微微躬身,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探究,“这位是?”

“张妈,这是二**,苏念。”孟婉介绍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以后她就住家里了,你要像照顾瑶瑶一样照顾她。”

“二**好。”张妈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但那眼神里的疏离感却丝毫未减。我能感觉到,她看我的眼神,和看苏瑶时那种发自内心的亲近,是完全不同的。

在这个家里,苏瑶用了十八年的时间,将所有人都变成了她的心腹。而我,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入侵者。

“张妈,我妹妹的房间准备好了吗?”苏瑶亲昵地挽住张妈的胳膊,笑着问道,“我特意嘱咐过你,要用我去年新换下来的那套粉色蕾丝床品,女孩子都喜欢那个。”

张妈立刻笑着回答:“大**您放心,全都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好了,保证二**一看见就喜欢。”

她们一唱一和,看似在为我着想,实际上却是在不动声色地向我宣示**。她苏瑶用过的东西,施舍给我,我江念就该感恩戴德地接受。

“走,念念,妈妈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孟婉没有听出她们话里的机锋,兴高采烈地拉着我走上旋转楼梯。

我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正对着苏瑶的房间。房门是崭新的,门上还挂着一个写着“念念的房间”的可爱木牌。

孟婉推开门,一个梦幻到不真实的公主房便呈现在我眼前。

巨大的房间被刷成了粉色,天花板上画着蓝天白云,一张铺着蕾丝花边的公主床摆在正中央,旁边是白色的梳妆台,墙边的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新裙子,从可爱的洛丽塔到优雅的小礼服,应有尽有。书桌上,甚至还摆着一排排崭新的、包装精美的玩偶。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十岁小女孩的童话梦境。

“怎么样?喜欢吗?”孟婉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这都是妈妈和姐姐一起为你布置的。我们想着,你以前肯定没住过这样的房间,女孩子嘛,心里总会有个公主梦的。”

我看着这满屋子的粉色和蕾丝,只觉得一阵窒息。

他们根本不了解我。

我从小就不喜欢粉色,对玩偶和蕾丝更是没有丝毫兴趣。我的世界里,只有做不完的习题和还不清的账单。所谓的公主梦,对我而言,是比天体物理还要遥远和陌生的东西。

“妈妈,你看,我就说念念妹妹会喜欢吧。”苏瑶跟了进来,她走到衣柜前,拿出一条粉色的蓬蓬裙在我身上比划着,“这条裙子很衬你,明天去学校,你就穿这条好不好?我们学校下周有个舞会,你正好可以穿。”

她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子,精准地戳中了我的痛处。

去学校?

我现在这个样子,突然从一个贫民窟的女孩变成开着豪车、穿着名牌的富家千金,该如何向我的同学和老师解释?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

而她口中的舞会,更是一个我从未接触过的世界。我甚至连最基本的交谊舞都不会跳。

她这是在提醒我,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我不喜欢粉色。”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也**裙子。”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孟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啊?不……不喜欢吗?可是……”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呢?”苏瑶立刻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一副为孟婉打抱不平的样子,“妈妈为了给你布置这个房间,花了很多心思的。就算不喜欢,你也不能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啊,太伤妈妈的心了。”

她又一次扮演起了善良懂事的解语花角色,轻而易举地就把我推到了不懂事、不知好歹的对立面。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拨,只是转向孟婉,语气依旧平淡:“谢谢你们为我准备的房间,我很感谢。但是这些东西确实不适合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把墙刷成白色,床单换成素色的。我也不需要梳妆台和玩偶,麻烦帮我换成一个大一点的书桌和书架,我需要放我的复习资料。”

我的要求合情合理,没有一丝情绪化的抱怨。

孟婉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冷静地提出自己的需求,而不是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哭闹。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苏成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了进来,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探究,“你喜欢什么样,就改成什么样。这里是你的家,一切都由你做主。”

他转向苏瑶,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瑶瑶,以后不要再用你的喜好去揣测**妹的想法了。你们的成长环境不同,喜好自然也不同。”

苏瑶的脸色白了一瞬,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低下头,委屈地说:“对不起,爸爸,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只是想让妹妹快点融入我们家……”

“好了,你也是一番好意。”孟婉连忙打圆场,她拉着苏瑶的手,心疼地说,“念念刚回来,还不适应,我们慢慢来。”

这场小小的交锋,以我的胜利告终。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得意,因为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苏瑶绝不会就此罢休。

晚饭时间,我换上了一套张妈为我准备的居家服。料子很舒服,但款式简单,和我那些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没什么两样。而苏瑶,则换上了一条剪裁合体的真丝长裙,长发松松地挽起,露出修长的天鹅颈,优雅得像要出席一场晚宴。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中西合璧,琳琅满目,比我一年吃的大餐加起来还要丰盛。

苏成益坐在主位,我和苏瑶分别坐在他的两侧,孟婉则坐在他的对面。

“念念,多吃点,看你瘦的。”孟婉不停地往我的碗里夹菜,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她的热情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谢谢。”我低声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

“妹妹学习很辛苦吧?我听说你在七中,那里的升学率可不怎么样。”苏瑶端起高脚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葡萄汁,看似随意地问道。

“还好。”我言简意赅。

“爸爸已经帮你办好转学手续了,下周一,你就可以来一中和我一起上学了。”她微笑着说,“你放心,一中的老师都很好,我会帮你尽快适应的。不过一中的学习压力很大,尤其是高三,大家都在为保送和出国做准备,你可能要加倍努力才能跟得上哦。”

她的话,看似关心,实则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她是在提醒我,即使我回到了苏家,但在学业上,我依然远远不如她。

“我会的。”我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提醒”。

“对了,妈妈,”苏瑶忽然转向孟婉,声音甜美,“我记得您今天特意让厨房做了您最拿手的黄金虾球,快拿出来给妹妹尝尝啊。这可是您的拿手好菜,我从小吃到大,最喜欢了。”

“黄金虾球”四个字一出口,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孟婉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高兴了。张妈,快把虾球端上来!”

很快,一盘金灿灿、香气扑鼻的虾球被端了上来,摆在了餐桌的正中央。

“来,念念,快尝尝,这可是妈妈专门为你做的。”孟婉夹起一个最大的虾球,满怀期待地放进了我的碗里。

金黄的虾球在白瓷碗里,显得格外诱人。

但我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我对海鲜过敏,尤其是虾,只要吃一点,身上就会起满红疹,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呼吸困难。这件事,江建国和王慧芬都知道,所以我们家饭桌上,从来不会出现虾。

苏家拿到的关于我的资料里,应该也提到了这一点。

苏瑶不可能不知道。

她这是在试探我,也是在给我下套。

如果我吃了,过敏发作,当场出丑,正好印证了她口中那个“从乡下来的、不懂规矩”的形象。

如果我不吃,直接说我过敏,就会驳了孟婉的面子,让她的一片心意付诸东流,显得我不知好歹,也坐实了苏瑶之前说我“伤妈妈的心”的指责。

这是一个两难的死局。

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孟婉期待地看着我,苏成益审视着我,而苏瑶,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慢慢地放下筷子,抬起头,先是对着孟婉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才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谢谢您,看起来很好吃。”我顿了顿,目光转向苏瑶,语气平静无波,“不过,真不巧,我对虾过敏。”

孟婉的脸色瞬间变了,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充满了错愕和愧疚:“过敏?怎么……怎么会?我不知道……”

“哎呀,妈妈,您怎么忘了看资料呢?”苏瑶立刻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眼神里却满是得逞的笑意,“我今天下午看爸爸拿回来的资料,上面写得很清楚,妹妹对海鲜类过敏的。都怪我,我应该早点提醒您的。”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还顺便彰显了她的细心和对我的“关心”,衬得孟婉这个亲生母亲越发粗心和不合格。

孟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看着我,眼眶又红了,充满了自责:“对不起,念念,是妈妈不好……妈妈太想为你做点什么了,结果……”

“没关系。”我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微笑未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体谅和疏离,“您不用自责。毕竟,您有十八年的时间去习惯和记住苏瑶的口味,却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来了解我。记不住,是人之常情。”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餐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成益握着刀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孟婉的眼泪悬在眼眶里忘了掉下来,而苏瑶,她脸上那完美的、看好戏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