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股浓重的霉味和中药的苦涩钻进鼻腔,呛得我猛地睁开了眼。土坯墙,破旧的木窗,
身上盖着的打满补丁却干净的蓝布被子……这不是我三十岁贫病交加死去的出租屋!
剧烈的头痛袭来,
后意外身亡、我被强嫁给妈宝男受尽屈辱、最后在病痛和绝望中咳着血闭上了眼……老天爷,
我竟然回来了?回到了1998年的夏天,回到了这个改变一切命运转折点的下午!“桂兰,
不是哥逼你,宝林这婚事要是黄了,老刘家可就绝后了!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妈吗?
”舅舅刘刚那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音从外屋传来,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拉扯着我的神经。
我猛地坐起身,心脏咚咚咚地狂跳。我想起来了!就是今天!
舅舅又来逼妈妈拿出爸爸的抚恤金,去给他那个宝贝儿子凑彩礼!前世,
妈妈就是在这一声声“孝道”和“家族”的绑架中,
哭着交出了那个装着全家希望的木头匣子。从此,我们姐妹的命运滑向了无底深渊。不!
绝对不行!我赤着脚跳下炕,甚至来不及穿鞋,猛地冲向外屋。2外屋,
母亲刘桂兰佝偻着背,坐在矮凳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洗得发白的蓝布包袱。那里面,
是爸爸用命换来的抚恤金。舅舅刘刚就站在她面前,嘴里叼着那根油腻的旱烟杆,
一脸的不容置疑。哥……这钱,是晓晓和她妹子以后的学费……”母亲的声音细弱的,
带着哭腔。女娃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赶紧的,那边亲家还等着回话呢!
”刘刚不耐烦地挥挥手,手里的旱烟杆几乎要戳到母亲脸上。眼看母亲的手颤抖着,
就要把包袱递过去——“妈!不能给!”我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猛地扑过去,
一把死死按住那个木匣子。冰凉的木匣触感,和我滚烫的掌心形成鲜明对比。
屋里两个大人都愣住了。刘刚看清是我,三角眼里立刻堆起嫌恶:“死丫头片子,滚一边去!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母亲也吓了一跳:“晓晓,你醒了……快松开,
大人说话你别插嘴……”我看着母亲那懦弱又痛苦的脸,心底一片悲凉。她知道这钱不能给,
可她不敢反抗她的哥哥,不敢背上“不孝”的骂名。舅舅,”我抬起头,
强迫自己直视刘刚的眼睛,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但语气却异常清晰,“这钱,
我们不能给。”反了你了!”刘刚勃然大怒,扬起旱烟杆就朝我肩膀砸下来!
母亲吓得惊呼一声。我死死咬着牙,没有躲,反而把木匣抱得更紧,
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给了我们全家都得饿死!到时候谁拿钱去捞欠了一**赌债的表哥?
等着**的人打断他的腿吗?!”旱烟杆在我肩头一寸的地方猛地停住了。
刘刚脸上的怒气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一种被戳破秘密的慌乱。你……你胡咧咧啥!
”他眼神闪烁,声音明显底气不足。我是不是胡说,舅舅你心里清楚。
”我按住**辣疼痛的肩膀,毫不退缩地瞪着他,“这钱今天出了这个门,
明天讨债的就能找到你家去!你是想用你儿子的彩礼钱,先给你儿子还赌债吗?
”刘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我的鼻子“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剜了不知所措的母亲一眼,骂了句“晦气”,
扭头踹开门走了。屋里只剩下我和母亲,还有那个险些失守的木匣。我松了口气,
后背惊出一层冷汗,腿肚子都在发软。
晓晓……你……你怎么能那么跟你舅说话……”母亲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反而是埋怨和后怕,“这以后可咋见面,亲戚都没得做了……”我看着母亲的样子,
心一点点沉下去。赶走了一只豺狼,但身边最亲的人,却还被困在无形的笼子里。我知道,
这才只是开始。舅舅绝不会善罢甘休,而母亲,才是那道最难逾越的关隘。3那天晚上,
我失眠了。前世的惨痛记忆和现实的冰冷交织在一起。指望母亲醒悟太难,我必须靠自己。
钱,是唯一的活路。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悄悄爬了起来。找出最破旧但结实的衣服换上,
背上一个空背篓,揣上昨晚偷偷从米缸底挖出来的小半块干粮。我要上山采药。
这是我们这片大山孩子都知道的、唯一能快速换来零花钱的办法。但山路难行,蛇虫鼠蚁多,
还有摔下山崖的危险,大人一般不让小孩去。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清晨的山露很重,
打湿了我的裤脚和布鞋。荆棘划过手臂,留下细细的血痕。我咬着牙,
根据前世模糊的记忆和村里老人的念叨,
辨认着那些值钱的草药:柴胡、半夏、益母草……每找到一株,我都小心翼翼地挖出来,
仿佛挖到的不是草,而是通往未来的路费。太阳升到头顶,又渐渐西斜。背篓渐渐满了,
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腿像灌了铅一样沉。最危险的一次,我为了采一株长在崖边的黄芩,
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幸好抓住了一旁的藤蔓,手心被磨得血肉模糊。
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告诉自己——我不能再死一次,绝不能!
好不容易下了山,我没回家,直接拐去了镇上的集市。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把草药摊开。
我不敢吆喝,只是低着头,祈祷能快点卖出去。果然,麻烦来了。
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晃了过来,用脚踢了踢我的草药。小妹妹,谁让你在这儿摆的?
交钱了吗?”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紧紧护住我的草药筐。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好像是城管来了。集市瞬间鸡飞狗跳,那两个青年也被吸引了过去。
我趁这个机会,背起背篓,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钻进了旁边的小巷,七拐八绕,
直到再也听不到集市的喧闹才停下来,靠着墙大口喘气。平静下来后,
我数了数今天卖药得来的毛票。一块两毛七分。很少,甚至不够买一斤肉。
但我却把它们攥得紧紧的。回到家,趁母亲还在灶房忙活,妹妹在写作业,我溜进里屋,
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皱巴巴的毛票分成三份。一份塞进墙缝,
是留给妹妹的学费;一份藏进破棉鞋里,是应急的救命钱;最少的那份,放在口袋,
准备偶尔贴补家用,让母亲安心。做着这一切,我心里有一种隐秘的激动和酸楚。
4舅舅刘刚消停了几天,但我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我知道,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他就像一头喂不饱的狼,不撕下块肉,是不会甘心离开的。果然,在一个午后,
舅母王春花带着我那个只会翻白眼撇嘴的表姐刘丽上门了。人还没进院子,
哭嚎声就先传了进来。我苦命的姑奶奶哟——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母亲正在院子里喂鸡,
闻声手一抖,鸡食盆差点打翻,慌忙迎了出去。我放下手里的柴火,冷眼跟在后面。
舅母一**坐在院门槛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哭天抢地。表姐刘丽站在一边,脸上没什么悲伤,
眼神却一个劲儿往我们屋里瞟。“桂兰啊!你可得救救你侄儿,救救我们家啊!
”舅母一把鼻涕一把泪,“宝林那对象家放出话了,彩礼再凑不齐,这婚事就真黄了!
你哥愁得几天吃不下饭,我们家的钱都填了……填了窟窿了,实在没法子了呀!
”她话说得含糊,但我知道,那窟窿就是刘宝林的赌债。左邻右舍被这动静吸引,
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母亲的脸色更加窘迫和慌乱,
手足无措地去扶舅母:“嫂子,你快起来,地上凉,有话好好说……”“不起来!
你不答应帮我,我今天就死在这儿算了!”舅母耍起泼来,哭得更凶,“我知道你难,
可我们更难啊!宝林要是打一辈子光棍,老刘家就断了根了,咱俩都是老刘家的罪人啊!
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妈吗?”又是这一套!用孝道和家族的大帽子压人!
母亲果然被这话击中了,眼圈一红,嘴唇哆嗦着,眼看就要松口。我走上前,没有去拉舅母,
而是站定在她面前,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听见:“舅妈,您先别哭。
我们家啥情况,您不是不知道。
”我指了指我们家裂了缝的土坯墙和屋顶漏雨补的茅草:“我爸走了,抚恤金就那么点。
我妹还小,我还要上学。我妈身体不好,挣不了工分。我们家米缸都快见底了,
昨天我妈还去张婶家借了半碗玉米面。”围观的人群里响起几声低低的议论。“是啊,
桂兰家确实难……”“刘刚家好歹两个劳力呢……”舅母的哭声顿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我会直接掀开自家的窘迫。她立刻反驳:”死丫头你懂什么!你们再难,
也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你们家就两个丫头片子,糊弄一下就能过去,
你表哥可是要传宗接代的!”“”传宗接代就得吸我们家的血吗?”我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目光扫过围观的乡亲,“舅妈,您说你家钱都填了窟窿了?什么窟窿那么大,
比娶媳妇生孙子还重要?非得逼得我们一家三口饿死,才算是帮了老刘家吗?
”舅母被我问得噎住了,脸涨得通红:“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往前凑近一步,
眼睛紧紧盯着她,压低了声音,却用足以让前排邻居听清的音量问:“舅妈,
我表哥欠镇东头黑老三的赌债……利滚利,现在得有多少了?够买几份彩礼了?
”她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我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脸上。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你……”她指着我,
手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表姐刘丽也慌了,赶紧去拉扯她妈:“妈,你别听她瞎说!
我们走!快走!”舅母像是终于找到了台阶,猛地爬起来,灰头土脸,连场面话都顾不上说,
拽着女儿,在邻居们探究、鄙夷的目光中,落荒而逃。母亲愣在原地,看着嫂子狼狈的背影,
又看看我,眼神复杂极了。有松了一口气的庆幸,但更多的,
是对“亲戚情分”彻底破裂的恐惧和埋怨。”晓晓,
你……你这话太毒了……这以后……”她喃喃道。“妈,”我打断她,心里一片冰凉,
“如果不说破,今天被逼死的就是我们。毒的不是我的话,是他们的心。”这一次,
我小胜一局。但看着舅母逃走时那怨毒的眼神,我知道,我和舅舅一家的仇,结得更深了。
5击退了舅母的眼泪攻势,我更加拼命地采药卖药。我知道,只有真正握在手里的钱,
才能给我底气。但舅舅刘刚显然换了策略。几天后,他又来了。这次没提钱,
反而叼着旱烟杆,摆出一副“为你着想”的虚伪模样。“桂兰啊,不是我说,晓晓一个女娃,
老往山上跑像什么样子?还去集市摆摊,抛头露面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吐着烟圈,
慢悠悠地说。母亲正在纳鞋底,闻言手顿了一下,没吭声。她虽然软弱,但上次舅母的事后,
她对娘家的话,似乎也多了一丝迟疑。我心里冷笑,知道正戏要来了。果然,
他话锋一转:“要我说啊,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认得几个字不就得了?
你看镇上新开的纺织厂,正在招工呢!一个月好几十块钱!让晓晓去试试,包吃包住,
还能给家里挣钱,多好的事!”母亲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几十块钱!
对我们家来说,简直是巨款。能立刻改善我们的生活,还能……还能有点余钱帮衬娘家?
这个念头恐怕在她心里一闪而过。我心底一沉。果然,短期利益的诱惑对母亲来说是巨大的。
”哥,这……晓晓学习还行……”母亲犹豫地开口。“学习好顶屁用!”刘刚不屑地打断,
“考上高中又咋样?大学是那么容易考的?就算考上了,那得花多少钱?还不如早点进厂,
干几年,攒点嫁妆找个好人家才是正经!”他说的唾沫横飞,
仿佛已经看到了我进厂打工、给他家源源不断送钱的美好未来。母亲被他说的越发意动,
看向我:“晓晓,你看……”我知道,不能再让他蛊惑下去。我放下手里的草药,站起身,
平静地看着舅舅:“舅舅,您说得对,进厂现在确实能挣几十块。
”刘刚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但我紧接着话锋一转:“可是舅舅,您知道吗?
我们老师说了,只要能考上大学,尤其是好大学,毕业后一个月就能挣好几百块,
甚至上千块!是纺织厂工资的十倍,二十倍!”刘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几百上千?
这个数字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母亲也震惊地张大了嘴。而且,”我继续加码,
目光看向母亲,语气带着诱惑,“大学生是国家干部,端的是铁饭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说出去多有面子?到时候,我一个月工资,就能让妈和妹妹过上好日子,顿顿吃肉,
穿新衣服。还能……”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看向脸色开始发青的刘刚:“还能更好地帮衬舅舅家呢?毕竟,到时候我指头缝里漏一点,
也比现在纺织厂挣得多得多吧?”我精准地抓住了母亲内心最核心的矛盾——既想维护娘家,
又渴望过上好日子。我把“读大学”和“更好地帮衬娘家”画上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等号。
母亲的眼睛猛地亮了!一边是女儿马上进厂挣几十块(但可能大部分被哥哥拿走),
一边是女儿将来可能挣几百上千(能更多更好地帮衬娘家)……这笔账,她瞬间算明白了!
”哥……我觉得……晓晓说得有道理……”母亲的声音忽然有了点力气,
“读书……读书是好事,万一真考上了呢?”刘刚彻底傻眼了。他没想到我不仅没被忽悠住,
反而用他无法反驳的“未来大饼”反将了他一军。他张着嘴,旱烟都快烧到手了才猛地甩开。
“你……你们……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到时候考不上,鸡飞蛋打,别来找我哭!
”他气急败坏地扔下这句话,摔门而去。我看着他那几乎算得上仓皇逃离的背影,
知道暂时的危机解除了。母亲为了那个“将来能更多帮衬娘家”的虚幻承诺,
暂时保住了我的学业。但我也清晰地看到,舅舅离去时那阴狠的眼神里,
充满了计划失败的恼怒和对我这个“失控棋子”的杀意。他绝不会善罢甘休。6舅舅的杀意,
来得比我想象的更快,更直接。我的药材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因为我采的药质量好,
处理得也干净,渐渐有了几个固定的回头客,偶尔还能接到镇上药铺的小订单。虽然辛苦,
但收入比以前稳定了些。我把大部分钱都仔细藏好,只拿出很少一部分交给母亲贴补家用。
母亲看着渐渐能买点糙米杂粮,脸色也稍微好了点,对我上山采药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我心里始终提着警惕。我知道,舅舅一定在暗中盯着我。果然,在一个逢集的日子,
出事了。那天生意不错,带来的药材卖了一大半,
我心里正盘算着再攒点钱就能给妹妹买双新鞋,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晃到了我的摊子前。
我认得他们,是镇上有名的混混。“小妹妹,生意不错啊?
”其中一个黄毛用脚踢了踢我摊在地上的布袋,“谁让你在这儿摆的?交保护费了吗?
”我心里一紧,知道麻烦来了。强忍着恐惧,我低声说:“我……我一直在这儿摆,
没听说要交钱……”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另一个疤脸男不耐烦地吼道,“少废话!
拿两块钱来!不然就别摆了!”两块钱!这简直是要我的命!我攥紧了口袋里那点毛票,
那是要给妹妹买鞋的钱。“我没钱……”我咬着牙回答。“没钱?”黄毛嗤笑一声,
猛地弯腰,一把抓住我的布袋子角,“没钱就滚蛋!”“你们干什么!”我急了,
扑上去想抢回来。可我的力气哪比得上他们?疤脸男直接伸手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倒退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给脸不要脸!”黄毛骂骂咧咧,猛地一用力!
“哗啦——”整整一袋子的药材,被他猛地掀翻,撒了一地!
柴胡、半夏……我辛苦了好几天的心血,瞬间混入了泥土和灰尘里。周围的人群被惊动,
纷纷看过来,但没人敢上前。集市上这种事并不少见。那一刻,
愤怒和委屈几乎冲昏我的头脑。我想冲上去和他们拼命!但理智死死地拉住了我。我不能!
我打不过他们,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我!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指使他们的人,
就是舅舅刘刚!我死死咬着下唇,嘴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我没有哭,也没有骂,
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混混的脸,特别是那个疤脸男眼角的一道疤,
我把他们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我默默地蹲下身,一点一点,
把还能捡起来的药材捡回破袋子里。泥土混着草药,品相已经毁了,卖不出价钱了。
我的沉默和逆来顺受,反而让那两个混混有点意外,也有点无趣。他们骂了几句“晦气”,
晃着走了。旁边一个卖鸡蛋的大婶悄悄拉了我一把,低声说:“闺女,
忍忍吧……那俩是镇上的癞子,惹不起……好像听说是有人给了他们点好处,
专门来找你茬的……”果然如此!舅舅!我低着头,轻声道了谢。
提着那袋混着泥土的残破药材,一步一步离开集市。背后的指指点点和议论,
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但我的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舅舅,
你也就只有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吗?你越是这样,我越要活下去!越要活出个人样!
从那天起,我卖药更加小心,换地方,甚至托人悄悄送去药铺。损失的钱让我肉痛,
但更坚定了我必须要彻底扳倒舅舅的决心!否则,我和妹妹永无宁日!
7物理上的破坏没能击垮我,更恶毒的攻击接踵而至。这一次,是针对我的名誉。
那天一到学校,我就感觉气氛不对。同学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带着探究、鄙夷,
甚至一丝兴奋。我经过时,原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人会突然散开,
或者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声。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课间,
和我关系还算可以的同桌李娟,把我拉到厕所角落,满脸焦急和犹豫:“林晓,
你……你最近是不是惹什么人了?””怎么了?”我平静地问。
“现在学校里都在传……传你……”李娟难以启齿,脸都憋红了,
“传你那些卖药的钱……来路不正……说……说你不是靠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