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颠醒的。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人扛在肩膀上。
扛麻袋那种扛法。
我的脸朝下,胃被一个坚硬的骨头硌得生疼。
我抬起头,看到的是飞速倒退的地面和山石。
这速度,比我上辈子坐高铁还快。
扛着我的人,自然是那个女魔头。
我挣扎了一下。
“别动。”头顶传来她清冷的声音,“再动,把你腿打断。”
我立刻僵住,一动不敢动。
当了二十多年人,头一次被人这么**裸地威胁,我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没办法,实力差距太大了。
这就好比一只蚂蚁,被人类的手指捏住,除了等死,还能干嘛?
她扛着我,一路飞驰,最后停在了一座悬浮在云海中的山峰上。
这座山峰我知道,叫“揽月峰”,是青玄宗禁地中的禁地。
因为这里住着整个宗门辈分最高的人——小师叔,姬幽月。
等等,姬幽月?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那个因为一坨鸟屎就湮灭一片空间的女魔头,就是传说中的小师叔?
原著里那个只被提过一句的、背景板一样的大佬?
这他妈哪里是背景板,这分明是最终BOSS好吗!
姬幽月把我从肩膀上扔下来,像扔垃圾一样。
我摔在白玉铺成的地面上,**都快裂了。
“以后,你就住这。”她指了指旁边一间小小的偏殿,“我叫你的时候,你要在一息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做得到吗?”
我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看着她那张绝美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女人绝对有暴力倾向。
“做得到。”我点头如捣蒜。
做不到也得做到,不然腿就要断了。
“嗯。”她满意地点点头,“去,给我沏壶茶来。”
说完,她就自顾自地走进主殿,留给我一个高冷又霸道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欲哭无泪。
我陈平安的苟命大计,在开局第一天,就宣告破产。
而且,我还从一个自由的咸鱼,变成了一个没有人身自由的、随时可能被打断腿的贴身小厮。
这叫什么事啊!
我认命地走进偏殿。
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没了。
连个被子都没有。
好在角落里有个小厨房,茶具茶叶一应俱全。
我拿起茶叶闻了闻,好家伙,云顶雪芽,一两就得上千灵石的极品茶叶。
女魔头还挺会享受。
我烧水,洗茶,沏茶,动作一气呵成。
毕竟上辈子为了讨好领导,我可是专门学过茶道的。
没想到穿越到修仙界,这门手艺居然派上了用场。
我端着茶,小心翼翼地走进主殿。
主殿大得离谱,空旷得能听见回声。
姬幽月正坐在一张软榻上,闭着眼睛,好像在假寐。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让她那张冷艳的脸,多了几分安静。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手撕空间,我可能会觉得这是一幅绝美的画。
但现在,我只觉得这画里藏着一把随时会捅死我的刀。
“师叔,茶来了。”我把茶盘放在她手边的矮几上,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她睁开眼,黑色的瞳孔看着我。
“倒上。”
“是。”
我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
茶水是浅金色的,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她没去端茶杯,而是看着我,突然问:“你叫什么?”
“陈……陈平安。”
“陈平安?”她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勾了一下,但快得像错觉,“名字不错。人太怂了点。”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心想,不怂能行吗?不怂的那个空间已经被你抹掉了。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手艺不错。”她放下茶杯,又说。
我刚想松口气,就听她下一句是:“去,把那边的柴劈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大殿角落里,堆着一座小山高的木柴。
那些木柴,通体乌黑,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我认得,那是黑铁木。
一种坚硬程度堪比法器的灵木,寻常刀剑砍上去,连个白印都留不下。
她让我去劈柴?用什么劈?用牙吗?
“师叔,我……我没有斧子。”我硬着头皮说。
“要什么斧子?”她一脸理所当然,“用手劈。”
我:“……”
我怀疑她是在整我。
用手劈黑铁木?就算是炼体期的大能来了也做不到吧!
我只是个炼气期三层的小趴菜啊!
“愣着干什么?”她眉头一皱,“快去。”
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桑的压力又来了。
我腿一软,差点给她跪下。
“是,是!”
我连滚带爬地跑到那堆黑铁木前,欲哭无泪。
这他妈根本不是人干的活。
我看着自己这双细皮嫩肉的手,再看看眼前这堆比石头还硬的木头。
劈?
我今天要是能劈开一根,我陈平安的名字倒过来写!
我闭上眼,豁出去了。
抡起拳头,对着一根最细的黑铁木,狠狠砸了下去。
“嗷——”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揽月峰。
我抱着自己的手,疼得在原地直蹦。
拳头红肿,指骨感觉都裂了。
而那根黑铁木,纹丝不动,连点木屑都没掉。
姬幽月的声音幽幽传来:“没吃饭吗?用力。”
我哭丧着脸回头看她。
她正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在看耍猴。
我明白了。
她就是在耍我!
这个女魔头,不仅有暴力倾向,还有严重的虐待癖!
我心里把她骂了一万遍,但脸上还得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师叔,弟子愚钝,这……这实在是……”
“嗯?”她又是一个危险的上扬音。
我把剩下的话全咽了回去。
行,你狠。
我咬着牙,再次抡起拳头。
不就是手吗?断了就断了,总比没命强!
就在我的拳头即将再次跟黑铁木亲密接触时,一股柔和但无法抗拒的力量,托住了我的手腕。
我转头,看见姬幽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
她离我很近,那股冷梅香气更浓了。
“废物。”她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嫌弃。
然后,她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很凉,也很软,一点都不像能手撕空间的手。
她抓着我的拳头,像是在教小孩写字一样,对着那根黑铁木,轻轻一挥。
“砰!”
一声闷响。
那根我用尽全力都毫发无伤的黑铁木,瞬间变成了一堆细腻的粉末。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地上的木粉。
我……**的?
不对,是她干的。
她只是借了我的手而已。
“看清楚了?”她松开我,淡淡地问,“灵力不是这么用的。要这样。”
她说着,并指如剑,对着那堆小山一样的黑铁木,凌空一划。
一道无形的剑气掠过。
“哗啦啦——”
整堆黑铁木,齐刷刷地从中间断开,切口平滑如镜。
然后,又是一划。
断成两截的木柴,又变成了四截。
她就那么随意地划拉了几下。
不到三息,那座小山一样的黑铁木堆,就变成了一地大小均匀、码放整齐的柴火块。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回头看着我,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字:你学会了吗?
我傻站在原地,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学会了?
我学个屁啊!
这叫教吗?
这跟一个凡人对我说“你看,飞就是这么简单,你学会了吗”有什么区别?
这个女魔头的脑回路,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理解的。
看着她那张“我这么用心教你你居然还不懂”的无辜表情,我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深刻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