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床的淤泥里，阴暗潮湿。

我的身体被九根漆黑的灭魂针钉在一块万年玄冰上，四肢百骸、天灵命门，每一根都精准地刺穿了我的仙骨节点。

百年过去，我的血肉早已被淤泥吞噬，唯独一身仙骨，在死气的侵蚀下，泛着诡异的惨白色。

而我的身体下方，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

阵法的沟壑里，填满了早已干涸的黑色液体。

那是我被抽干的仙髓。

这阵法，不是镇压河底怨气。

而是将我全身的仙灵之气，连同这条天河的生机，一同抽干，献祭出去。

宸渊的目光落在了我的骸骨上。

他抱着云曦的手，微微一紧。

云曦在他怀里兴奋地颤抖，枯瘦的手指指向我。

“就是她！夫君，就是这个贱婢！快，把她的骨头挖出来！”

爹娘和长老们也跟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全都傻了眼。

“献祭阵法……怎么会这样？不是说镇压河底吗？”

“我们的河脉……全都没了？”

他们云家千年的根基，不是被我这个“祸害”作祟毁掉的。

而是被他们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亲手断送的。

司命神君走到玄冰前，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灭魂针。

“这不是镇压，这是血亲献祭。用身负仙骨的直系血亲为引，将整条天河的生机献祭给某个邪物。你们云家，好大的手笔。”

司命神君站起身，看向面如死灰的云家众人。

“你们到底，在拜什么东西？”

我爹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长老却突然疯了一样，指着我的骸骨尖叫。

“是她！都是她干的！是她自己甘愿献祭的！她说她仙骨太硬，命格不祥，配不上星君，愿意用自己成全姐姐和家族！我们只是……只是满足她的愿望！”

这话，真是狗听了都得离家出走。

我的魂魄在骸骨里冷笑。

是啊，我“甘愿”的。

甘愿到需要你们用九根灭魂针，把我钉死在这里？

宸渊的视线，终于从我的骸骨上，移到了大长老的脸上。

“你说，是她甘愿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河床的温度骤降。

大长老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却还是硬着头皮点头。

“是……是的！云瑶亲口说的！”

宸渊笑了。

那笑容，却比哭还让人心寒。

他缓缓将怀里的云曦，交到一旁的司命神君手中。

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大长老。

“很好。”他说，“既然是她甘愿的，那想必，她留下的东西，你们也敢看一看吧。”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手，扼住了大长老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说，你们把她的东西，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