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黑我,我爸亮出将军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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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后,我的手还维持着举在耳边的姿势,直到手机因重力滑落,“啪”的一声砸在地板上,我才如梦初醒。

世界的声音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耳膜里尖锐的嗡鸣。奶奶扶着墙,脸色惨白如纸,嘴里喃喃地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弯腰想去扶她,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冰冷的水泥地,凉意顺着脊椎一路攀升,冻结了我的心脏。

暂停录取资格。

这六个字,比直接拒绝还要残忍。它给了你一丝微弱的希望,却又用无尽的等待和不确定性,将你悬在半空中,反复凌迟。

我能想象得到,所谓的“重新核查”会是怎样一个过程。在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下,一所声誉卓著的顶尖军校,会如何选择?答案不言而喻。他们会为了平息众怒,为了维护学校的“纯洁性”,毫不犹豫地牺牲掉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个体。

我完了。我十年寒窗,卧薪尝胆,所有拼了命换来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昭昭……”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踉跄着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子,用那双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紧紧抱住我,“没事的,孩子,咱不上那个学了……咱去读别的,一样有出息……”

我把脸埋在奶奶的怀里,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那哭声里,有委屈,有不甘,有愤怒,更有对未来的绝望。

就在我们祖孙俩抱头痛哭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昭昭,你在家吗?开门啊,是我!”是陈思琪的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

我抹了把眼泪,挣扎着站起来去开门。门一开,陈思琪就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睛红红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愤慨:“昭昭!我看到网上的帖子了!这太过分了!是谁这么恶毒,要这么害你!”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帖子递给我看:“你看这些评论,简直不是人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污蔑你!”

我看着她那副义愤填膺、为我打抱不平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的时候,只有她,还愿意站在我身边。

“我……我接到学校电话了,”我声音沙哑地开口,“他们说……暂停我的录取资格。”

“什么?!”陈思琪的音量陡然拔高,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怎么能这样!这不公平!就因为网上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就要毁掉一个学生的前途吗?”

她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我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不行,昭昭,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必须反击!我爸认识一些媒体的人,我让他帮忙,把真相说出去!你这么优秀,这么努力,凭什么要被你父亲的事情连累?”

“别,”我下意识地拉住她,“思琪,别把你家牵扯进来。这件事……很麻烦。”

“麻烦我也要管!”她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那个发帖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他竟然把你我的合照裁掉一半发上去,这不是明摆着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孤立你吗?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她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地在我心上扎了一下。

是啊,那张照片,是在场的那么多人里,唯一一张由她拿着我的通知书,用她的手机拍下的特写合影。帖子里那些关于我家庭情况的细节,也详细到令人心惊。除了她这个我无话不谈的“闺蜜”,还有谁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从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探出头来。

我抬起头,仔细地审视着陈思琪的脸。她的表情是那么的真挚,眼神是那么的清澈,充满了对我的同情和对幕后黑手的愤怒。

不,不会是她。我立刻掐灭了那个念头。我们是十年的朋友,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她家境优渥,自己也考上了一所不错的985大学,我们之间不存在直接的竞争关系。她为什么要毁了我?

一定是我想多了。在这个时候,我不能连唯一的朋友都怀疑。

“思琪,谢谢你。”我逼着自己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但现在……我脑子很乱,让我想想,好吗?”

“好,你别钻牛角尖。”陈思琪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我先回去了,让我爸想想办法。你千万要挺住!”

送走陈思琪,我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回想着我们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她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我鼓励,给我帮助。她会把她昂贵的复习资料借给我,会把她的新衣服送给我,会在别人嘲笑我的时候站出来维护我。

可是,我也想起了一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

她每次送我东西时,总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她在我取得好成绩时,夸赞我的话语里,总夹杂着几分对我的“身世”的同情。她喜欢听我倾诉我的痛苦和挣扎,那专注的眼神,不像是在共情,更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我一直以为,那是我太过敏感。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手机,再次点开了那个帖子。我逐字逐句地阅读,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发帖人的IP地址经过了处理,无法追踪。但帖子里有一句话,让我瞳孔骤缩。

“……据其密友透露,林昭选择报考军校,就是为了洗刷其父带来的家族耻辱,其动机本就不纯……”

“密友”两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我的“密友”,除了陈思琪,还有谁?这句话,是我在一次深夜聊天时,流着泪亲口对她说的。我把它当作我心底最深的秘密,只与她一人分享。

而现在,这个秘密,成了插在我背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原来,她所有看似善意的接近,所有亲密无间的陪伴,都只是为了更好地收集我的“罪证”,为了在我攀上顶峰的那一刻,给我最致命的一击。

为什么?

我疯狂地思考着她这么做的动机。嫉妒?或许有。虽然我家境贫寒,但我的成绩一直压她一头。高考我考上了国防科大,而她只去了一所普通的985,这份落差或许让她心理失衡。

但仅仅是嫉妒,足以让她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吗?

我想起她父亲,那个市国企的副总。我想起我父亲,那个因“经济犯罪”入狱的工程师。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联?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我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进里屋。奶奶因为伤心过度,已经躺下睡着了。我走到一个尘封已久的旧木箱前,那是父亲入狱前留下的东西。这么多年,我从来不敢打开它,我害怕触碰到任何与那个“罪人”有关的回忆。

但今天,我必须打开它。

箱子没有上锁,我掀开盖子,一股陈旧的樟脑丸味扑面而来。里面是一些父亲的旧衣服,几本专业书籍,还有一个小铁盒。

我打开铁盒,里面是一沓信。是父亲从监狱里寄回来的。信的内容很简单,总是那几句:照顾好奶奶,好好学习,勿念。**草翻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的目光,落在了箱底那几本厚厚的专业书上。

《信号与系统》、《通信原理》、《密码学导论》。

这些是我父亲以前工作时用的书。他曾是一名优秀的通信工程师。我随手拿起那本《密码学导论》,书页已经泛黄,边缘卷起了毛边。

我漫无目的地翻动着,一行被铅笔划出的下划线,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在“一次性密码本”的章节里,一句话被重重地画了出来:“真正的安全,并非源于加密的复杂,而是源于密钥的唯一与不可预测。”

我愣了一下,觉得这句话有些眼熟。

我仔细回忆着,在我八岁那年,父亲被带走的前一个晚上。他曾把我叫到书房,指着书架上的一排书对我说:“昭昭,爸爸要出一次很远很远的差。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去翻翻爸爸的书,尤其是那本最厚的《现代通信工程手册》,第821页。那里有解决一切问题的‘万能钥匙’。”

当时我年纪小,只当是父亲在和我开玩笑。后来他出事,我更是将这段话抛之脑后,甚至觉得那是一个罪犯留下的、不祥的谶语。

“万能钥匙”……

我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我冲到书架前,从最顶层搬下那本积满灰尘、厚如砖块的《现代通信工程手册》。我吹开封面的灰,颤抖着手,一页一页地翻找。

一百页,五百页,八百页……

终于,我翻到了第821页。

这一页的内容,是关于“跳频通信抗干扰技术”的。页面很干净,没有任何标记。我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每一个字,每一张图表,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是我想多了?父亲的话,真的只是一个玩笑?

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我颓然地合上书,准备把它放回原处。就在书本合上的那一刹那,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书页侧边的切口上,似乎有一些微小的、不规则的凹痕。

我立刻重新打开书,将书页对着光,仔细观察。

没错!在第821页的边缘,有几个用针尖刻出来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小点。

我立刻找来纸笔,将这些小点的位置和排列方式拓印下来。它们毫无规律,就像是无意识的涂鸦。

这是什么?是某种密码吗?

我盯着纸上的这些点,大脑飞速运转。父亲是通信工程师,精通密码学。他留下这些,一定有他的用意。

我再次拿起那本《密码学导论》,翻到被划线的那一页。“密钥的唯一与不可预测”。

密钥……密钥是什么?

我回想着父亲被带走前的种种细节,试图找到那个“唯一”的线索。突然,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那天晚上,父亲交给我一个他亲手做的木头小盒子,里面装着一颗五角星形状的糖果。他对我说:“昭昭,这是爸爸送你的礼物,以后想爸爸了,就看看它。”

那颗糖我早就吃掉了,但那个小盒子,我一直留着。

我冲回房间,从我的书桌抽屉最深处,翻出了那个已经有些褪色的木头盒子。盒子的底部,刻着一行数字。

一行我曾经以为是生产日期的数字:070815。

07年,8月15日。那是我八岁的生日。

这行数字,就是密钥!

我立刻回到书桌前,将纸上的那些点,和这串数字对应起来。密码学的知识我只懂皮毛,但我知道最基本的一种加密方式——凯撒密码的变种,用数字作为偏移量。

我将那些点转换成字母表里的序号,再用“070815”这串数字进行循环移位解密。过程很复杂,我满头大汗,用掉了半本草稿纸。

一个小时后,当我将最后一个字母写在纸上时,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纸上出现了一行清晰的地址,和一个人的名字。

地址是首都燕京的一个军区大院,而那个名字,让我如遭雷击。

周振雄。

这个名字我如雷贯耳。他是我们国家通信领域的泰斗级人物,两院院士,更是国防科技大学的荣誉校长。

父亲留下的信息,竟然指向了他?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一个劳改犯,怎么会和这样一位国宝级的人物扯上关系?这尘封了十年的秘密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我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再看看纸上那个地址和名字。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我心中破土而出。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任由陈思琪这样的人毁掉我的人生。

我唯一的生路,不在于向学校解释,不在于在网上辩白,而在于解开父亲留下的这个谜题。

去燕京,找到周振雄院士。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放进口袋。然后,我拿出自己攒了多年的压岁钱和奖学金,数了数,足够买一张去燕京的硬座火车票。

夜色已深,奶奶还在沉睡。我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在床头留下一张字条,告诉她我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来。

然后,我背上那个简单的行囊,没有丝毫犹豫,推开了家门。

外面的世界,风雨飘摇,前路未卜。但我攥紧了口袋里的纸条,那是我父亲在十年前就为我埋下的火种。

今夜,我将亲手点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