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别墅里一片漆黑,林晚还没有回来。
我拖着伤腿,给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开始像个陀螺一样在屋子里转悠。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家,竟然如此陌生。
我不知道林晚喜欢吃什么,不知道她平时都看些什么书,不知道她的拖鞋放在哪个鞋柜里。
这个家里,到处都是我的痕迹,却没有一丝属于她的气息。
除了二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那是她的卧室。我们结婚三年,分房睡了三年。我一直以为是她害羞,现在才知道,是她根本不想看见我。
我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很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柜,一个梳妆台。
但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照片。
是林晚和林夏的合影。两个女孩笑得无忧无虑,背后是灿烂的向日葵花田。
照片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小的字:我的太阳。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夏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书柜里没有一本言情小说或时尚杂志,全是关于心理学、民俗学,甚至是一些古老的巫蛊之术的典籍。
「梦的解析」、「乌合之众」、「金匮要略」、「鲁班书」……
我随手翻开一本,里面用红笔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
其中一页讲的是「厌胜之术」,一种古老的诅咒方法。旁边有一行娟秀的批注:「以血为媒,以恨为引,可令仇者夜不能寐,日渐衰亡。」
我头皮一阵发麻。
难怪她会问我有没有梦到红裙子的姐姐。
她不是在问,她是在确认她的「术」有没有起作用!
这三年来,我偶尔确实会失眠,精神不振,我只当是工作压力大。现在想来,恐怕都是拜她所赐。
我这个老婆不是小白花,她是一朵带毒的黑莲花,而且是学霸级别的。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开门声。
林晚回来了。
我立刻退出房间,关上门,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下楼。
她站在玄关,正在换鞋。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
「你……还没睡?」
「等你。」我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包,「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
我记得小张说过,林晚最喜欢吃西红柿鸡蛋面。
林晚狐疑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顾琛,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没有把戏。」我把她按在餐桌旁坐下,自己走进厨房,笨手笨脚地开始翻箱倒柜。
西红柿,有。鸡蛋,有。面条……在哪?
我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包挂面。
切西红柿、打鸡蛋、烧水、下面……对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总裁来说,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厨房里很快就叮当作响,烟雾缭绕,像个小型化工厂。
林晚就坐在外面,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像X光一样,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脑子里的系统,适时地播报着战况。
「林晚的怀疑值+10……」
「林晚的困惑值+20……」
「林晚的警惕值+30……」
「警告!怨气值有轻微上涨趋势!」
我心里一紧,手一抖,滚烫的油溅到手背上,烫出好几个燎泡。
「嘶——」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晚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走了过来。
她看着我一片狼藉的「战场」和受伤的手,眉头紧锁。
「我说了,给你煮面。」我忍着疼,把面捞进碗里,笨拙地浇上炒好的西红柿鸡蛋。
虽然卖相极差,但好歹是做出来了。
我把碗推到她面前,带着一丝讨好和期待:「尝尝?」
林晚沉默地看着那碗面,又看看我。
良久,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口,慢慢放进嘴里。
我紧张地盯着她,连呼吸都忘了。
【叮!林晚品尝到宿主亲手**的「地狱级」料理,味蕾受到强烈冲击……】
【愉悦值-1%……】
我:「……」
日。
就在我心如死灰,以为又要完蛋的时候,系统音峰回路转。
【……但检测到宿主行为中蕴含的「笨拙的诚意」……】
【林晚的困惑值转化为「动摇值」……】
【愉悦值+1.5%!】
【当前愉悦值:6.5%。怨气值:83.5%。】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差点瘫在地上。
这系统,跟坐过山车一样**。
林晚放下筷子,没有说好吃,也没有说难吃,只是看着我,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腿怎么了?」
她终于注意到了我走路的异样。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轻描淡写地带过。
她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面我吃了。基金会的事情,我会去办。但是顾琛,我希望你明白,这不代表任何事。」
说完,她就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我看着她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底,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过程坎坷,结果难看,但这至少是四年来,我们之间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苏晴。
「阿琛,你今晚怎么没来?我等了你好久。」电话那头,是她一贯的、娇滴滴的声音。
我这才想起我妈安排的饭局。
「我有点事,忘了。」我的语气很冷淡。
「是……因为林晚吗?」苏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阿琛,我知道你跟她只是商业联姻,你根本不爱她。你为什么还要为了她,一再地忽略我?」
放在以前,我可能会好言安抚,甚至送上礼物补偿。
但现在,听着她这副理所当然的「小三」口吻,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尤其是在知道了林夏的真相之后。
当年那场车祸,苏晴也在场。
她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
她说,是那个女孩自己闯红灯,像个疯子一样冲到我车前。
她说,幸好我没事,不然她会心疼死的。
她字字句句都在为我开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而我,信了。
「苏晴,」我打断她,「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已经结婚了,请你自重。」
「阿琛!你什么意思?」苏晴的声音尖锐起来,「你为了那个女人要跟我划清界限?你忘了她姐姐是怎么死的吗?你跟她在一起,难道就不觉得膈应吗?」
她竟然还敢提林夏!
一股怒火直冲我的天灵盖。
「苏晴,我问你,四年前那场车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厉声质问。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
过了好几秒,苏晴才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阿琛……你……你在胡说什么?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她的慌乱,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一字一句地说,「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知道,苏晴绝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辜。
林夏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而这个隐情,很可能就是林晚对我恨之入骨的,最根本的原因。
我必须把它挖出来。
不仅是为了我的小命,更是为了还林夏一个公道,还林晚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