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那天,他白月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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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年纪念日,也是沈聿舟的生日。我拿着那张验孕报告,手指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两条鲜红的杠,像一份迟来三年的加冕礼,宣告着我这场盛大暗恋的最终胜利。我以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能将我们之间那份心照不宣的契约,彻底揉碎,然后用血脉重新粘合成真正的家庭。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告诉他时要用的开场白,想象着他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里,会泛起怎样的波澜。可我等来的,不是他温热的怀抱,而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只有一张照片——机场的VIP通道里,沈聿舟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娇小的女人护在怀中。那个女人,我见过,在他书房的相框里,在他醉酒后呢喃的梦里。是林薇薇,他藏在心尖上整整七年的白月光。她回来了。那一刻,我手里的验孕报告,瞬间变成了一张无比讽刺的判决书。原来,我不是胜利者,只是一个在他为白月光构筑的爱情城堡外,守了三年的笑话。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将整个城市包裹得严严实实。墙上那只复古的挂钟,时针已经不紧不慢地滑向了数字“九”。

我坐在长长的餐桌旁,面前是已经凉透了的惠灵顿牛排,旁边的高脚杯里,82年的拉菲散发着醇厚的果香,烛台上的火焰安静地跳跃着,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孤单。

这是我和沈聿舟在一起的第三年,也是我为他过的第三个生日。

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我亲手做的。从前菜的鱼子酱,到主菜的牛排,再到餐后甜点舒芙蕾,每一样都严格按照米其林三星的标准来复刻。我甚至为此提前一周去报了烹饪班,只为今天能给他一个惊喜。

可他,迟到了。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始终没有他的一通电话,或是一条信息。我摩挲着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孩子。这个秘密,我捂在心里一整天,像揣着一块滚烫的烙铁,既兴奋又紧张。

我想,这会是他今年最好的生日礼物。

这个孩子,或许能成为打破我们之间那层微妙隔阂的钥匙。三年来,他对我很好,物质上从未亏待过我。最新款的包,高定的珠宝,市中心的豪宅,只要我开口,他从不吝啬。外人眼里,我是被沈聿舟捧在手心的金丝雀,风光无限。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之间,缺了点什么。

他从未对我说过“我爱你”,也从未带我见过他的家人朋友。我们的关系,更像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他给我优渥的生活,我给他温暖的陪伴和一个“家”的假象。我们是最亲密的床伴,却不是最交心的爱人。

但我贪心地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陪伴,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审视与淡漠,渐渐多了一丝温度。他会在我生理期时,笨拙地为我煮红糖水;会在我生病时,推掉重要的会议,守在我床边。

这些细枝末节的温柔,像一根根藤蔓,将我的心牢牢捆住,让我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以为,我们离真正的爱情,只差一个契机。

而这个孩子,就是最好的契机。

“咔哒。”

玄关处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立刻站起身,像一只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狗,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门口。

沈聿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身形挺拔。只是那张向来英俊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空气中,除了他惯用的雪松香水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我的女士香水味。

我的心,轻轻地“咯噔”了一下。

“回来了?”我压下心底那点异样,脸上扬起最温柔的笑,走上前去替他脱下西装外套,“工作很忙吗?菜都快凉了,我给你热一下。”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顺势将我揽进怀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股疏离。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端着西装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烛光晚餐,在他一句轻描淡写的“吃过了”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我深吸一口气,将西装挂好,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声音放得更软了些:“就算吃过了,蛋糕总要吃的吧?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说着,我将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推到他面前。

他只是瞥了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应道:“放着吧。”

他的冷淡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我准备了一整天的话,此刻全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疲惫的侧脸,下颌线紧绷,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那丝陌生的香水味,像一根细小的针,一下一下地扎着我的神经。

“聿舟,”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声音有些发颤,“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目光很深,像一潭古井,让我看不清底。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苏念,我们谈谈。”

他说的是“苏念”,而不是平时亲昵的“念念”。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我。

“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他看着我,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这三年,你很乖,我很满意。”

他顿了顿,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的茶几上。那是一个很厚的牛皮纸信封。

“这里面是一张五千万的支票,城西那套别墅也已经转到你名下了,还有车库里那辆红色的法拉利,都留给你。”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我看着那张支票,又看看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看向窗外无边的夜色,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薇薇回来了。”

薇薇。

林薇薇。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那个我只在照片里见过的,被他珍藏在书房最深处的女人。那个他喝醉后,会无意识念叨的名字。

原来,那丝香水味是她的。

原来,他今天的疲惫和疏离,都是因为她。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脚冰凉。我苦心经营了三年的梦,在这一刻,碎得彻底。

“她今天刚下飞机,身体不太好,需要人照顾。”沈聿舟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我的心,“苏念,你应该明白,你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她的。”

我明白了。

我彻底明白了。

我不过是个替代品。如今正主回来了,我这个赝品,理所当然地该退场了。

多么可笑。我还在期待着用一个孩子来巩固我们的“爱情”,而他,却已经干脆利落地为我们的关系画上了句号。

我看着他冷漠的侧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三年的朝夕相处,那些温柔的瞬间,难道都是我的错觉吗?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死死地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不能哭。

我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软弱和不舍。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我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餐桌旁,将那个我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拿了过来。那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对价值不菲的蓝宝石袖扣,上面刻着他名字的缩写:S.Y.Z.

我将盒子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与那封装着支票的信封并排。

“沈聿舟,生日快乐。”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惊讶,“这是我送你的,最后的礼物。”

他终于有了些反应,抬眼看向那个盒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转身,一步一步地朝楼上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我的东西不多,来时只有一个行李箱,走时也只有一个。我没有拿他送我的任何东西,只带走了自己的几件衣服,和我放在床头柜里的那张验孕报告。

当我拖着行李箱下楼时,他依然坐在沙发上,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

我走到他面前,最后看了他一眼。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此刻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再见,沈聿舟。”

说完,我没有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拖着箱子,走出了这个我曾以为会是永远的家。

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也隔绝了我的过去。

冷风吹在脸上,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我抬起手,轻轻地抚上依然平坦的小腹。

宝宝,别怕。

从今以后,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地,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沙发上的沈聿舟,没有看到我决绝背后的狼狈,更不知道,他刚刚亲手推开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了他三年的女人。

他不知道,他刚刚亲手推开的,是他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