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酒吧后，李维立刻开始工作。他的第一个停靠点是老周的修理店。老周曾经是新京最好的黑客之一，直到一次入侵行动让他失去了双腿。现在他经营着一家义体修理店，同时仍是这座城市最好的信息源之一。

老周的店铺藏在市场区的深处，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但李维知道后门永远为老客户敞开。

“李维！”老周从工作台后抬起头，满是油污的脸上露出笑容，“你的义肢又出问题了？”

“需要你帮个忙，老周。”李维亮出数据芯片上的图像，“见过这个吗？”

老周的笑容消失了。他操纵轮椅靠近，仔细端详着全息图像。“你从哪搞到的这个？”

“客户委托。你知道这是什么？”

老周压低声音：“几天前，黑市上有传言，说有个从弧光公司流出的‘大货’。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弧光公司派出了所有猎犬去找它。”他顿了顿，“听说为此已经死了不少人。”

李维感到一阵不安。“值得这么多人送命？”

“据说那是弧光公司正在开发的新一代意识存储装置。”老周的声音几乎成了耳语，“他们叫它‘永恒密钥’，据说能够读取甚至改写人的意识和记忆。”

李维意识存储技术是赛博朋克世界的圣杯，许多公司投入巨资研究，但至今没有完全成功的先例。

“如果这是真的...”

“那就是改变世界的东西。”老周接话道，“无论是谁拥有它，都会成为弧光公司——乃至所有大公司的头号目标。”

李维思考着。这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和危险。但退回委托已经太迟了——弧光公司显然知道有人正在寻找这个装置。

“有任何线索吗？谁可能偷了它？”

老周叹了口气，“传言指向‘幽灵’——最好的数据窃贼，也是最大的理想主义者。如果真是他偷的，那他不是为了钱。”

李维认识幽灵。更准确地说，他知道幽灵的传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专门窃取公司机密并将部分内容公之于众。许多公司悬赏巨额资金要他的命。

“如果幽灵拿到了这个，他不会出售。他会尝试使用它，或者公之于众。”

老周点点头，“很可能。”

李维离开老周的店铺，心情沉重。他的腕部接口突然收到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未知。

“他们在跟踪你。甩掉尾巴，来机械天堂酒吧。——K”

李维没有回头查看是否真的有人跟踪。他立即转入旁边的小巷，加快脚步。新京的巷道如同迷宫，而李维从小在这里长大，对每条小路了如指掌。

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很快变成了奔跑。李维也开始跑起来，他的机械腿发出**的嗡鸣声。转过几个弯后，他爬上一个防火梯，来到屋顶。从高处，他看到两个穿着企业安保制服的人正在下方四处张望。

企业猎犬。弧光公司自己的私人军队，拥有杀死任何“威胁公司安全”的人的许可。

李维从屋顶间跳跃，最后通过一个维修通道回到了街道层。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他走向机械天堂酒吧——一个以机器人员工著称的地方。

凯坐在最里面的隔间，面前放着一杯未动的饮料。她的目光不断扫视着门口。

“看来你接的活儿比你说的要复杂得多。”李维滑进她对面的座位，“弧光公司派了猎犬出来。”

凯的义眼微微闪烁，“他们不知道我是谁，但知道你被雇佣来找装置。现在我们都陷入麻烦了。”

“这个‘永恒密钥’到底是什么？老周说它能读取和改写意识。”

凯犹豫了一下，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是的。弧光公司开发它原本是作为下一代娱乐设备——让用户体验他人的记忆和经历。但它的军事和监控潜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维确实知道。在一个已经由大公司控制的世界里，这种技术将是最终的控制工具。

“所以幽灵偷走它是为了阻止弧光公司？”

“幽灵？”凯看起来，“你认为是他偷的？”

“老周这么推测。”

凯沉思片刻，“有可能。但这不重要。我们需要在弧光公司之前找到它。如果他们先找到，就会掩盖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为什么找你？”李维问，“你是谁？”

凯苦笑一下，“玛凯拉·‘凯’·琼斯。前弧光公司安全主管。我帮助开发了这个装置的安全系统。”她摸了摸自己的义眼，“这就是为什么我离开时他们试图取回的东西。”

李维理解了。凯不是被雇佣的——她是想挽回自己的错误。

“如果我们找到这个装置，你打算怎么做？”

“销毁它。”凯毫不犹豫地说，“这种技术太危险，不能存在于世。”

李维正要回答，突然酒吧的门被猛地撞开。四个全副武装的企业猎犬冲了进来，他们的武器已经举起。

“卧倒！”李维大喊，同时推翻桌子作为掩护。

激光束烧焦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座位。机械酒保平静地说：“请勿在店内使用武器。”

李维从腰间抽出脉冲手枪还击。这种低功率武器对企业猎犬的高级装甲几乎无用，但至少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后门！”凯喊道，她已经站起来，用一把看起来威力大得多的手枪射击。

他们冲向厨房，身后是激光束烧灼空气的声音。一个机器人厨师继续平静地翻转着煎饼，完全无视周围的混乱。

李维踢开后门，他们冲入另一条小巷。凯按下手腕上的某个装置，一辆黑色的悬浮车无声地滑到他们面前。

“上车！”

李维跳进车内，悬浮车立即加速，几乎将他甩回座位上。后方，企业猎犬也跳上了自己的追击车辆。

“看来你的前雇主真的很想和你重聚！”李维喊道，一边系好安全带。

凯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操纵车辆穿梭在新京的立体车流中。她突然向下俯冲，进入一个废弃的交通隧道，追击者紧跟其后。

“计划？”李维问，一边检查他的脉冲手枪——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能量。

“我需要联系一个人。”凯说，“唯一可能知道幽灵下落的人。”

“谁？”

“他们叫她‘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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