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孤舟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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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亦寒怎么也没想到,江贺会低劣至此。

这个PPT是她费劲心力搜集素材才做出来的,也是她期末考成绩的关键。

但没想到,她的心血一夜之间就被署上了阮嘉的名。

一天之内,她抄袭阮嘉期末作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江贺连同一个狐朋狗友趁机建议辅导员停掉了她班长的职位,然后让阮嘉顶了这个职务。

何亦寒听到这些消息时,正跟阮母在咖啡厅喝咖啡。

手机里科任老师的语音还在外放着——

“何同学,老师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是PPT是阮同学先交的,老师也没办法偏袒你是不是?更何况,阮家......”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何亦寒却听明白了。

阮家家大业大,不仅为学校捐过教学楼,甚至还设立过奖学金。

这样大户人家的千金**,他们得罪不起。

所以,何亦寒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听见是阮嘉欺负了她,阮母也有些意外:“要不要我跟校董说一声,毕竟你也是阮......”

“不用。”何亦寒的声音很平静,“反正我马上也要出国留学了,这个绩点也就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转头看向阮母。

“等我回阮家的那天,阮嘉会怎么样?”

阮母答道:“我们会让她离开的。”

“那阮家的股份和资产......”

阮母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都与她无关。”

“那我就放心了。”

何亦寒放下咖啡,唇角勾起一个愉悦的笑。

回到学校,江贺破天荒地站在宿舍楼下等她。

“阿寒,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我知道是我不对,但一个PPT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也没必要生我的气,不是吗?”

他眼底还存着一丝侥幸,但看见何亦寒始终神色淡漠,他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何亦寒攥紧掌心,眼眶泛红:“所以,这就是你盗取我成果的理由?”

“江贺,你年年绩点都是第一,这样的PPT你未必不能做出来,又为什么非要拿我的东西去讨好阮嘉?你当我是什么?”

江贺有些心虚,声音也陡然升高:“你是在怪我吗?”

“我早说过了,我讨好阮嘉也不过是为了你好,你如果非要因为这件小事怪我,那就随便你了。”

说着,江贺转身要走,却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何亦寒的表情。

要是以前,只要他有一点生气的表情,何亦寒就会立马舔着脸来哄他。

但现在,何亦寒脸上只有麻木和淡漠。

不知道为什么,江贺心中莫名不安起来。

但很快,就被理直气壮所取代。

她这辈子都是欠他的。

何亦寒也知道,所以哪怕他一辈子她也会打一辈子工来养自己。

这是她应该的。

被取消期末考成绩后,何亦寒也没多在意,只顾着从宿舍往酒店搬东西。

毕竟四天后她就要出国,有些东西还是要提前收拾好。

可翻来翻去,却发现那条石头项链不见了。

那是在孤儿院时,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送给她的。

后来那个小伙伴被人收养带走,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长大后何亦寒也试着打听过她的消息。

听说是得了一种很罕见的血液病,已经过世了。

从那以后,那条项链,就成了何亦寒最珍视的东西。

可如今,却不见了。

她以为是自己搬东西的过程中,不小心掉到了路上,于是去找。

却意外看见江贺和阮嘉在跑道上遛狗。

那条项链,就挂在狗脖子上!

而江贺,正一脸宠爱地看着她笑。

一瞬间,心头火气,何亦寒只觉得天灵盖都烧了起来。

那条项链的故事,她不是没跟江贺讲过,江贺也知道项链对她的重要性。

甚至三年前,她过生日时,江贺还亲手去DIY了一条相似的陶瓷手机链送给她。

后来从高中到大学,尽管一次次的搬宿舍,江贺从不会忘记提醒她带走这条项链。

而现在,何亦寒看着江贺牵着阮嘉的手,任由那条狗戴着项链在地上摩擦。

很快,那条本就陈旧的项链就散落一地。

眼前的世界逐渐朦胧起来,何亦寒擦干眼泪,颤抖着手将地上的珠子一颗一颗捡起。

“何同学,”阮嘉语气轻佻,“听说这是你去世的好朋友送给你的项链?不过看来质量不是很好嘛,看来廉价的人送的东西也是廉价的。”

“我替你销毁了这种死人送的晦气东西,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我?”

何亦寒笑了笑:“我的确是有一份谢礼要送给你。”

“什么?”阮嘉疑惑。

何亦寒没有回答,只一步一步走上前。

在江贺愕然的目光中,抬手赏了阮嘉一巴掌。

“就是这个。”

阮嘉被一巴掌掀翻在地,她捂着脸,本能地想要站起身反击,但看见身边的江贺后,又换了一副柔弱不堪的神情。

“何同学,是我的错,但是也只是看那条项链好看,所以想给我的狗狗戴着玩一玩而已,我也不是故意要弄坏的,你何必这么生气?”

“你这一巴掌我受了,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就别再怪江贺了好不好?”

“要是你还没消气,可以再打我一巴掌......”

说着,她站起身,踩着高跟鞋走到何亦寒面前,抓起她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扇。

江贺一把将阮嘉拉进自己怀里,看向何亦寒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寒意。

“不过一条项链,何亦寒,你有必要打人吗?”

何亦寒没有说话,只冷冷看着江贺,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过”一条项链。

原来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在他眼里竟然这么**。

但现在,她已经没了跟他们计较的心情。

毕竟,该出的气她已经出完了。

何亦寒一颗一颗将地上的珠子捡起,然后转身离开,却被江贺叫住。

“何亦寒!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那你打嘉嘉的那一巴掌算什么?”

何亦寒声音冷淡,连头都没有回:“算她罪有应得。”

回到那间用阮母给的黑卡开的五星级酒店套房,何亦寒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才控制不住地滑落在地。

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眼泪无声滑落。

不是为了江贺的绝情,而是为了那个在孤儿院给她温暖的小伙伴,为了那条承载着唯一纯粹友谊的项链。

同时,也为了自己白白错付的七年。

哭了不知道多久,眼泪流干了,何亦寒站起身,走进浴室,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但眼神却异常清晰和决绝。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阮母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那头传来阮母关切的声音:“小寒?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

很久没被人这样关怀过,何亦寒鼻尖又是一酸,但她迅速压了下去,语气平静地说:“妈,之前的计划能提前吗?我想尽快出国,越快越好。”

阮母愣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女儿情绪不对,但没有多问。

“手续基本都办妥了,资产和股份**已经完成,就差一些公示流程,如果你急需,我可以让他们加急处理,最快......三天后就能全部办完。”

“学校那边呢?需要妈妈去打个招呼吗?”

何亦寒想到那个已经被阮嘉动用关系取消的学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学校那边不用了,我自己处理,那就三天后,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