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藏起孕肚的沈总她惊艳全球

开灯 护眼     字体:

1替身新娘,心死离去

深夜十一点的霍氏庄园,像是被墨色绸缎裹住的巨兽。雾霭在草坪上漫开,路灯的光晕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晃动的影子。苏晚晚端着一盅刚炖好的冰糖雪梨,指尖抵着温热的白瓷盅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她怕自己的脚步声太重,会惊醒这座沉睡庄园里,唯一醒着的、却对她毫无温度的人。

厨房到主别墅书房的路,她走了三年,每一块地砖的纹路都刻在心里。可每次靠近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攥紧裙摆,指尖泛白,然后对着空气练习微笑。今天也不例外,她对着廊柱上的铜制雕花映出的模糊人影,扯了扯嘴角,试图让眼底的疲惫淡一些,再淡一些,才终于抬手,轻轻推开了书房门。

门轴发出一声极轻的“吱呀”,像是怕惊扰了里面的寂静。书房里只开着一盏复古的黄铜台灯,暖黄的光晕圈住书桌的一角,剩下的空间都浸在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霍霆琛坐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背对着门,黑色西装的肩线挺括得像刀裁,侧脸的线条冷硬如磨砂过的花岗岩,眉心微蹙,指节分明的手正捏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敲在苏晚晚的心上。

听到开门声,他没有回头,只是从肩膀的弧度里透出一丝不耐,然后缓缓抬眸,目光越过书桌,落在苏晚晚身上。那眼神太淡了,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波澜,没有温度,甚至连一丝“看见她”的存在感都没有,只有不易察觉的厌烦——仿佛她不是来送汤的妻子,而是误闯进来的灰尘。

苏晚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细微的疼,却让她瞬间攥紧了手里的炖盅。她还是放轻脚步走过去,将炖盅放在书桌左侧,离他手边两指远的位置——这个距离是她摸索了三年的“安全区”,近了怕他嫌烦,远了又怕他看不见。瓷盅落在木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她才敢开口,声音放得又软又轻,像怕惊飞了蝴蝶:“霆琛,很晚了,喝点梨汤润润肺吧。你昨天开会时咳了好几声,张助理说你……”

话没说完,霍霆琛像是完全没听见。他对着手机那头,声音突然放柔,那是苏晚晚从未听过的语调——不是平日里对下属的冷厉,也不是对长辈的敷衍,而是带着一点哄劝的、近乎柔软的温度,连尾音都微微上扬:“别怕,薇薇,刚回国住不惯是正常的。你说的那家米其林,我记得在香樟路,明天下午我推掉会议,带你去。”

“薇薇”两个字,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猛地扎进苏晚晚的耳膜。她浑身一僵,指尖瞬间冰凉,连呼吸都顿住了。林薇薇,这个名字她听了三年,像一根无形的刺,藏在她婚姻的每一个角落——霍霆琛的手机屏保是林薇薇的旧照,衣帽间里永远留着一排林薇薇喜欢的尺码,甚至他偶尔醉酒时,喊的都是“薇薇”的名字。

可她从来没敢问,也没敢深究。她总骗自己,只要她够好,够听话,总有一天能把这个名字从他心里挤出去。

但现在,他当着她的面,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安抚另一个女人,甚至……接下来的话,彻底碾碎了她所有的自欺欺人。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霍霆琛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手机听筒,带着磁性的暖意,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苏晚晚的皮肤。“她?”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苏晚晚,这次连伪装的淡漠都没了,只剩下毫不掩饰的轻嘲,仿佛在看一件仿制得不够精致的赝品,“不过是个替身,怎么比得上你本尊?”

“啪嗒——”

苏晚晚的手指突然失去了力气,炖盅从她手里滑下去,摔在地毯上。白瓷碎成了好几片,琥珀色的梨汤溅出来,沾湿了她的牛仔裤裤脚,温热的液体顺着布料渗进皮肤,却让她觉得浑身发冷。她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狠狠捏碎,疼得她连手指都在发抖。

霍霆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他对着电话那头快速说了句“等我一下,马上好”,然后捂住话筒,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苏晚晚,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带着冰碴:“苏晚晚,你没长眼睛?这地毯是意大利手工织的,你赔得起?”他顿了顿,看她僵在原地不动,语气更不耐烦,“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苏晚晚没有动。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瓷片,梨块散在碎瓷中间,像她支离破碎的三年婚姻。然后她慢慢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霍霆琛。台灯的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薄唇,这张她曾痴迷到深夜描摹的脸,此刻却让她觉得陌生又冰冷。他的眼底没有丝毫歉意,只有被打扰的厌烦,仿佛她打碎的不是一盅汤,而是他和林薇薇通话的好心情。

替身。

原来她这三年的小心翼翼,是替身的本分;她三年的倾心付出,是替身的义务;她三年的婚姻,不过是他为了等林薇薇回来,暂时找的一个“替代品”。

她想起新婚夜,他喝了酒,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然后突然说“你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像薇薇”;想起她第一次学着做他爱吃的红烧肉,他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说“薇薇做的会放八角,你忘了?”;想起去年她生日,她精心准备了烛光晚餐,他却在深夜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说“薇薇今天回国了,我去接她了”。

那些她曾强行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她彻底淹没。她以为的“努力就能融化冰山”,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笑话;她以为的“总有一天会被看见”,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安慰。

原来冰山从来不会融化,只会把靠近的人冻得尸骨无存。

霍霆琛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直直地看着自己——她的眼神太空了,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没有眼泪,没有委屈,只有一片死寂。那眼神让他莫名地心头一窒,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可这异样很快就被电话那头林薇薇的娇声催促冲散。“霆琛,你怎么还没来呀?我一个人有点怕……”

他立刻转过身,对着手机放软了语气,连眉头都舒展开了:“马上就来,乖,再等十分钟。刚才是保姆不小心打碎了东西,不碍事。”

苏晚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她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书房。没有再看地上的碎瓷,也没有再看那个她爱了三年的男人。她的脚步很稳,稳得像在走一条早已规划好的路,只是每走一步,心里的某个角落就碎掉一块,到最后,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平静。

回到卧室,巨大的房间空旷得能听到回声。水晶吊灯的光芒透过灯罩,洒在地板上,映出冰冷的光斑。衣帽间的门开着,里面挂着一排排高定礼服、**款包包,全是霍家给她的“霍太太”的装饰,可没有一件是她真正喜欢的。梳妆台的镜子擦得一尘不染,照出她苍白的脸——眉眼精致,鼻梁小巧,确实和林薇薇有五六分相似。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镜子里的自己,低声呢喃:“苏晚晚,你真傻。”

她打开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面铺着一层黑色丝绒,丝绒上放着一份折叠整齐的离婚协议。这是她半年前就拟好的,每次霍霆琛因为林薇薇忽略她时,她就会拿出来看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她总抱着一丝幻想,也许下一次,他就会看见她了。

可现在,这份协议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提醒她:别再傻了。

她又拉开床头柜最里面的抽屉,拿出一个灰色的文件袋。里面装着她的身份证、护照,还有一张烫金的国际珠宝设计师资格证书。证书上的照片是她去年拍的,那时她剪了短发,眼神里还有一丝未被磨灭的光。为了考这个证书,她熬过了无数个独守空房的夜晚——霍霆琛去陪林薇薇的时候,她就在书房里查资料、画设计稿,累了就趴在书桌上睡一会儿。霍霆琛从来没问过她在忙什么,也从来没关心过她的喜好,他大概永远不知道,他的“替身”妻子,不是只会做饭、听话的木偶。

苏晚晚把文件袋放进随身的帆布包里——这个帆布包是她结婚前买的,已经洗得有些发白,却是她唯一带过来的、属于“苏晚晚”的东西。然后她开始换衣服,脱下身上的真丝睡裙,换上一件洗得柔软的白T恤和牛仔裤,又把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衣帽间里那些价值不菲的衣服、珠宝,她一件都没拿——那些东西是“霍太太”的,不是她苏晚晚的。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无名指上的钻戒。钻戒的钻石有三克拉,切割得完美无瑕,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新婚那天,霍霆琛亲手为她戴上这枚戒指,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指尖时,没有丝毫温度,他说:“戴上这个,你就是霍太太了。”那时她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现在才知道,这不过是她扮演“替身”的入场券。

她用力攥住戒指,试图把它褪下来。戒圈有点紧,勒得她的手指发红,她咬了咬牙,猛地一扯,戒指终于滑了下来,指尖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像一道愈合不了的伤口。她把戒指轻轻放在离婚协议上,冰冷的钻石碰到纸张,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在为这段婚姻画上句号。

做完这一切,她环顾了一下这个住了三年的房间。这里很奢华,很舒适,却从来没有过家的温度。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帆布包,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留恋,没有不舍,只有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

她用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然后轻轻带上门,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霍家别墅。别墅门口的保安室亮着灯,保安看到她,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被她平静的眼神挡了回去。她沿着石板路慢慢走出去,夜色中的风拂过她的头发,带着青草的气息,这是她第一次在深夜里走在霍氏庄园的路上,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自由。

网约车停在庄园门口,司机师傅探出头问:“**,确定去市区吗?”

苏晚晚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进去,声音带着一丝刚从麻木中苏醒的沙哑:“麻烦您了。”

车子驶离庄园,后视镜里,霍家别墅的灯光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消失在夜色里。苏晚晚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眼眶终于开始发热,却没有眼泪掉下来——大概是心死的时候,眼泪也跟着流干了。

一个小时后,霍霆琛把林薇薇送回公寓,才慢悠悠地回到霍家别墅。客厅里的水晶吊灯亮着,佣人站在一旁,手里端着温好的牛奶。他扯开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习惯性地扫了一眼门口,却没看到那个总是等他回来的身影。

“夫人呢?”他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不悦。

佣人小声回答:“夫人……好像回房休息了。刚才她从书房出来后,就直接回房了,没出来过。”

霍霆琛冷哼一声,心里的烦躁更甚——他还没找她算打碎炖盅的账,她倒先摆起架子了。他迈步上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响,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推开卧室门,里面一片漆黑。他伸手按亮开关,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房间里整洁得过分,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梳妆台上空空如也,连她常用的护肤品都不见了。霍霆琛的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像少了点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梳妆台,突然顿住了。

梳妆台上,放着一份文件和一枚钻戒。钻戒孤零零地躺在文件上,钻石的光芒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像是在嘲讽他的迟钝。

霍霆琛走过去,拿起那份文件。最上面的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离婚协议书》。右下角的签名栏里,“苏晚晚”三个字写得清秀,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连笔锋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指攥紧了协议,纸张被揉得发皱。“欲擒故纵?”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苏晚晚,你玩的什么把戏?”

他快速翻看协议,条款简单得过分:苏晚晚自愿放弃所有霍家财产,包括房产、存款、股份,只带走个人物品。也就是说,她几乎是净身出户。

霍霆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拿起手机,立刻拨打苏晚晚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他咬牙,又接连拨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他立刻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立刻去查苏晚晚的下落!她肯定是躲回苏家了,或者去了她那个闺蜜家!半小时内,我要知道她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助理不敢怠慢,连忙应下。霍霆琛挂了电话,把手机狠狠摔在沙发上,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他不相信苏晚晚会离开——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看他一眼就会脸红的女人,那个爱他爱到连自己的喜好都能放弃的女人,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这一定是她的新把戏!上次他没陪她过结婚纪念日,她就闹了一次冷战,这次不过是换了个更极端的方式,想让他哄她,想让他更关注她。

“苏晚晚,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霍霆琛盯着那份离婚协议,眼神冰冷,“等你被找回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他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等待着助理的消息。客厅里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在嘲讽他的笃定。他完全没注意到,床头柜上,苏晚晚忘记带走的一本笔记本里,夹着一张小小的验孕棒——上面有两条浅浅的红线。

而此刻,城市另一端的连锁酒店里,苏晚晚刚洗完澡。热水浇在身上,驱散了些许寒意,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她刚定好的机票——明天早上七点,飞往巴黎。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眼神复杂。月经已经推迟两周了,昨天她偷偷买了验孕棒,看到两条红线时,她慌了很久,可现在,这份慌乱却变成了她离开的决心。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绝不能让孩子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绝不能让孩子知道,他的父亲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

她拿出手机卡,指尖微微颤抖,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掰断,扔进了垃圾桶。手机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过去三年的自己,在对她说再见。

“霍霆琛,再见。”

“霍太太,再见。”

“过去的苏晚晚,再见。”

她对着窗外的夜空,轻声说道。夜色里,她的眼神不再是空茫的死寂,而是渐渐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那是属于苏晚晚的,重新开始的希望。

夜还很长,但属于她的黎明,很快就要来了。

时间滑过一个月。

这一个月,对霍霆琛而言,像是一场漫长而别扭的拉锯战,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啃噬着他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大理石办公桌上的台历被他翻过一页又一页,指尖划过日期时,总会不自觉地顿住——苏晚晚离开那天的数字,像是一道顽固的印记,深深烙在纸页上,也烙在他心里。

起初的震怒过后,他曾笃定苏晚晚撑不过三天。在他的认知里,那个女人不过是只依附他生存的金丝雀,没有经济来源,社交圈狭窄到一只手就能数清,离开他这座华丽的牢笼,她连展翅的力气都没有。他甚至在某个深夜加班的间隙,靠在真皮座椅上,漫不经心地勾勒着她灰头土脸回来时的模样:或许会红着眼眶,攥着他给她买的**款手包,小声哀求他的原谅。那时他会怎么“教育”她?大概会捏着她的下巴,冷笑着提醒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让她彻底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想要逃离的心思。

第一天,没有消息。霍霆琛坐在早餐桌前,看着对面空荡的座位,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往常这个时候,苏晚晚会端着温好的牛奶,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看着他吃早餐,偶尔会轻声问一句“今天想吃什么晚餐”。可现在,只有佣人轻手轻脚摆放餐具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却少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身上的栀子花香。他不动声色地喝了口咖啡,告诉自己:不过是少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没什么大不了。

第二天,手下来报,苏家老宅没有苏晚晚的踪迹,她那几个仅有的朋友——大学时的室友、实习时认识的同事,也都说近一个月没见过她。霍霆琛正在开跨国视频会议,听到汇报时,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打断了合作方的发言:“先暂停十分钟。”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可他心里却莫名地窜起一股烦躁。那个女人,难道真的藏起来了?她怎么敢?

第三天,他在书房里砸了一个杯子。价值不菲的水晶杯落在地板上,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晶莹的碎片溅到地毯上,像是撒了一地的星光。他盯着那些碎片,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晚晚的身影——以前他偶尔发脾气时,她总会默默地走过来,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将碎片一片片捡起来,生怕被划伤。有一次她不小心被碎片割破了手指,鲜血渗出来,她却只是咬着唇,小声说“没事,先生别生气了”。那时他只觉得她矫情,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钝钝地疼。

第一周,他动用了更多力量去查,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帮苏晚晚藏了起来。霍氏集团的安保部门、**、甚至海外的关系网,都被他调动起来,可结果依然石沉大海。苏晚晚就像一滴水蒸发在了这座偌大的城市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没有她的消费记录,没有她的出行轨迹,甚至连她常用的社交账号,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再也没有更新过动态。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书房里再也没有那盅温度刚好的汤——以前他加班到深夜,苏晚晚总会算着时间,端来一盅温热的汤,有时是鸽子汤,有时是排骨汤,她说“先生工作辛苦,喝点汤补补”;卧室里也再没有那个会为他亮着一盏小灯的身影——他习惯晚睡,她却总在床头柜上放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说“先生晚上起夜,有灯方便些”。现在,他深夜工作结束后,习惯性地看向门口,却只有一片冰冷的寂静,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该死!”霍霆琛低咒一声,将手中的文件摔在桌上。文件散开,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在嘲笑他的失控。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项目里,可效率却奇低无比,看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满是苏晚晚的影子。

林薇薇在这期间频繁地联系他,以各种理由约他见面。高档餐厅的烛光晚餐、市中心美术馆的画展、交响乐团的音乐会……她总是打扮得精致得体,穿着洁白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巧笑嫣然地挽着他的手臂,努力扮演着记忆中那个纯洁无瑕的白月光。她会在吃饭时,细心地帮他切好牛排;会在看画展时,轻声和他讨论画作的意境;会在听音乐会时,靠在他肩膀上,说“霆琛,和你在一起真开心”。

若是以前,霍霆琛或许会沉浸在这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里,会觉得林薇薇就是他生命里的光,是他疲惫生活中的慰藉。可现在,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看着林薇薇精心描摹的眉眼,那张和苏晚晚有几分相似的脸,他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苏晚晚最后看他时的眼神——那双曾经总是带着温柔和依赖的眼睛,在那一刻,只剩下空茫和决绝,像是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那个女人……她怎么敢就这样离开?怎么敢把他的世界搅得一团糟后,彻底消失?

“霆琛,你看这条裙子好看吗?”林薇薇挽着他的手臂,指着一家高定服装店橱窗里的礼服,声音甜腻得像是裹了一层糖,“下周你的欢迎晚宴,我穿这个好不好?我觉得这个颜色很衬我,而且款式也很优雅。”

霍霆琛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橱窗里的礼服是耀眼的香槟色,裙摆上缀满了水钻,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记得苏晚晚也有一件类似款式的礼服,是他去年生日时送她的,可她只穿过一次,后来就被她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的最底层。他当时还嘲笑她“土气,不会穿这么贵的衣服”,现在想来,她或许只是觉得,那样华丽的衣服,不适合她吧。

“嗯,不错。”他敷衍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街道对面——那里有一家小小的甜品店,苏晚晚以前很喜欢去,每次路过都会拉着他,说“先生,我们买个小蛋糕好不好?”

“你都没仔细看!”林薇薇撒娇地跺了跺脚,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她状若无意地提起:“对了,晚晚还没消息吗?她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这样让你担心呢?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你说她一个女孩子,身上又没带多少钱,会不会遇到坏人啊?”

她语气担忧,甚至还抬手擦了擦眼角,像是真的在为苏晚晚担心。可霍霆琛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那一丝得意和轻松——那个碍眼的替身,总算识相地滚了,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他身边了。

霍霆琛的眉头却因她的话狠狠一拧。出事?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在他眼里,苏晚晚虽然柔弱,但也足够聪明,就算离开他,也能找个地方安稳生活。可现在被林薇薇提起,一种莫名的焦躁感瞬间攫住了他——她会不会真的遇到危险了?她有没有钱吃饭?晚上住在哪里?

他抽出手臂,语气冷淡:“我还有事,先让司机送你回去。”他不想再和林薇薇待在一起,她的笑容、她的声音,都让他觉得烦躁。

不顾林薇薇错愕的表情,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停在一旁的劳斯莱斯。车门关上的瞬间,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脑海里却像是放电影一样,不断闪过苏晚晚的画面:她做饭时不小心被油溅到,却强忍着疼继续做;她在他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为他擦汗、喂药;她收到他送的小礼物时,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回别墅。”他对司机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他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个空荡荡的别墅里,是不是还能找到她的痕迹。

车子驶入庄园,别墅里灯火通明,客厅、餐厅、书房的灯都亮着,可依旧感觉空荡冰冷。老管家迎上来,接过他的外套,手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老管家在霍家工作了几十年,看着霍霆琛长大,从未见过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说。”霍霆琛心情极差,语气带着不耐烦。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西装上的纽扣撞到沙发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先生,今天整理储藏室,发现了一些……夫人以前的东西,”老管家谨慎地说道,低着头,不敢看霍霆琛的眼睛,“都是夫人嫁过来之前带来的,一直放在储藏室的角落里,您看要怎么处理?是扔掉,还是……”

“扔了!”霍霆琛想也没想就吼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不明白,为什么都过去一个月了,还有关于苏晚晚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可顿了一下,他又改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拿给我看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垃圾”。或许是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在作祟,或许是潜意识里,还想抓住点什么和苏晚晚有关的东西。

老管家很快拿来一个不大的纸箱,纸箱的边角有些磨损,上面印着一个早已倒闭的文具店的logo。老管家说:“夫人嫁过来时,就带了这个箱子,里面都是她的旧物。后来先生给夫人买了很多新东西,这些就被收进储藏室了。”

霍霆琛蹲在地上,烦躁地翻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几本泛黄的旧书,是大学时的教材,书页上还留着苏晚晚娟秀的笔记;一个蓝色的针线盒,里面放着各种颜色的线和几根磨得发亮的针,他记得有一次他的衬衫掉了一颗纽扣,苏晚晚就是用这个针线盒缝好的;还有一些女孩的小玩意儿——一个旧的发绳,上面的蝴蝶结已经有些褪色;一个小小的玩偶,身上的绒毛都快掉光了;一张毕业照,照片上的苏晚晚穿着学士服,笑得眉眼弯弯,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他的动作粗鲁而不耐,手指划过那些旧物时,却像是触碰到了苏晚晚曾经的生活。他从未关心过她的过去,从未想过她在遇到他之前,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只把她当成林薇薇的替身,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支配的附属品,却忽略了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己故事的人。

直到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方方的小东西,他的动作才停了下来。那是一个旧钱包,黑色的皮质已经有些磨损,边缘甚至起了毛边,款式也很老旧,绝不是他后来给她买的那些奢侈品钱包——他给她买过爱马仕、香奈儿的**款钱包,可她却很少用,总是把它们放在抽屉里,说“太贵重了,不舍得用”。

鬼使神差地,他打开了钱包。里面没有钱,只有几张旧的证件照,照片上的苏晚晚更青涩,大概是刚上大学的样子,穿着简单的白T恤,笑得一脸灿烂。而在钱包的夹层里,他摸到了一个硬物,像是一枚纽扣。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硬物拿出来,是一枚深蓝色的、样式有些特别的金属纽扣。纽扣的表面很光滑,边缘有些磨损,甚至微微变形,上面还沾染着一点早已干涸发黑的、疑似血迹的痕迹。纽扣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花纹,像是一朵绽放的玫瑰,做工很精致,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纽扣。

霍霆琛的呼吸猛地一滞!握着纽扣的手指瞬间收紧,冰冷的金属硌得他指节发白。

这枚纽扣……

他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枚纽扣!

五年前,他在国外谈一个重要的项目时,遭遇了一场精心策划的绑架和袭击。对方是商业竞争对手雇佣的亡命之徒,手段狠辣,不仅想要他的命,还想夺走项目的核心资料。他带着保镖拼死反抗,却还是身受重伤,腹部中了一刀,手臂也被砍伤,鲜血浸透了他的西装。

在一个暴雨夜,他拖着伤体,拼尽全力从绑架者的手中逃脱,躲进了一条偏僻的暗巷。雨水冰冷地打在他身上,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一个女孩撑着伞,经过了巷口。

女孩似乎发现了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跑了进来。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丝紧张:“先生,你没事吧?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她用瘦弱的肩膀撑着他,搀扶着他慢慢往前走。途中遇到了追杀者的搜捕,她急中生智,把他藏进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还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他发着高烧,视线模糊,只记得女孩有一双清澈而坚韧的眼睛,像是黑暗中的星光,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他还记得她身上那件外套的纽扣——就是眼前这枚独特的深蓝色纽扣!他昏迷前,死死攥着这枚从她衣服上不小心扯落的纽扣,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这个女孩,一定要报答她。

醒来后,他已经在医院了。手下根据他模糊的描述和这枚纽扣,开始四处寻找那个女孩。他们查了附近的监控,走访了周边的居民,最终查到了当时恰好在那个城市游学的林薇薇身上——林薇薇说她当时路过那条巷子,救了一个受伤的男人,还拿出了一枚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纽扣,说那是她外套上掉落的。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她,她也坦然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救命恩人。

从此,林薇薇就成了他心头的白月光,成了他唯一的救赎。他找了她多年,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直到三年前,他在一场宴会上再次遇到她。那时他发现苏晚晚和林薇薇长得有几分相似,便动了歪心思,娶了苏晚晚,把她当成了林薇薇的替身。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失去多年的光,却没想到,这竟是一场天大的骗局。

可是!

这枚代表着救命恩人身份的纽扣,怎么会出现在苏晚晚的旧钱包里?!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让他浑身血液几乎逆流!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握着纽扣的手晃得厉害。

难道……难道五年前救他的人,不是林薇薇,而是苏晚晚?

这个念头让他头皮发麻,心脏狂跳不止。他猛地转身,如同疯了一样冲回书房,脚步踉跄,撞翻了门口的花架,花盆摔在地上,泥土和花瓣散落一地,可他却浑然不觉。

他冲到保险柜前,手指颤抖着输入密码。密码是他的生日,也是苏晚晚的生日——他当初设置这个密码时,只是觉得方便,现在想来,或许潜意识里,他早就把她的生日记在了心里。

保险柜打开,里面放着各种重要的文件、珠宝和现金。他在最深处,找到了一个丝绒盒子。盒子是深红色的,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是他当年特意为了存放那枚纽扣买的。

他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深蓝色纽扣!

这是林薇薇当年“归还”给他的“信物”,她说这是她外套上掉落的另一枚纽扣,她一直珍藏着,直到再次遇到他,才把它还给了他。他当时还感动不已,觉得林薇薇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孩,把这枚纽扣当成了宝贝,小心翼翼地存放在保险柜里。

霍霆琛将两枚纽扣放在一起,摊开手掌,在明亮的灯光下仔细对比。

一模一样!同样的材质,同样的款式,同样的花纹,甚至连边缘的磨损痕迹都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一件衣服上的备用扣,怎么可能和原扣磨损得一模一样?!备用扣通常都是新的,放在衣服的口袋里,很少会被使用,更不可能有和原扣一样的磨损痕迹!

巨大的恐慌和怀疑瞬间将他吞没!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是要炸开一样。他对着门外嘶吼:“张助理!滚进来!!立刻!!!”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嘶哑,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愤怒。

张助理正在楼下处理文件,听到霍霆琛的嘶吼声,吓得一激灵,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他从未见过总裁如此失态暴怒的模样——霍霆琛一向冷静自持,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也能保持镇定,可现在的他,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眼里布满了血丝,脸上满是狰狞。

“霍总……您……您找我?”张助理战战兢兢地问道,身体忍不住发抖。

“查!给我重新查!”霍霆琛指着张助理,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五年前!欧洲!那个国家!那条暗巷!所有的监控!所有的人!不管是报废的硬盘,还是当时路过的行人,都给我一帧一帧地查!挖地三尺也要把真相给我挖出来!!”

他的双目赤红,如同困兽,双手紧紧攥着那两枚纽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还有!重点查苏晚晚!查她五年前那段时间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没有去过高加索地区!有没有游学的经历!所有的资料!所有的线索!都给我找出来!!”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句话,胸腔因为剧烈的喘息而起伏不定。

张助理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应下:“是!霍总!我立刻去查!马上就去!”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出去执行命令。他知道,这次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否则总裁不会如此失态。

书房里,霍霆琛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插入发间,死死攥着那两枚纽扣。冰冷的金属硌得他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脑海里一片混乱,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如同潮水般汹涌地拍打着他的记忆。

他想起苏晚晚肩胛骨处有一道浅淡的疤痕。有一次他们一起洗澡,他看到了那道疤痕,问她是怎么来的。她当时小声说是不小心划伤的,眼神有些闪躲,他也没在意,只当是女孩子不小心弄伤的。现在想来,那道疤痕会不会是五年前救他时,被什么东西划伤的?

他想起苏晚晚似乎对处理伤口很熟练。有一次他打篮球崴了脚,脚踝肿得很高,她拿出医药箱,熟练地帮他冰敷、包扎,动作轻柔而专业。他当时还调侃她“怎么这么会处理伤口,以前是当护士的吗”,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现在想来,她或许是在五年前救他时,学会了处理伤口的技巧?

他想起苏晚晚偶尔会流露出一种与柔弱外表不符的坚韧。有一次公司遇到危机,他心情烦躁,在家里发脾气,摔了很多东西。苏晚晚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躲起来,而是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先生,别着急,办法总会有的。你以前遇到那么多困难,不都挺过来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他瞬间平静了下来。他当时只觉得奇怪,现在想来,或许她经历过比这更困难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坚韧。

他想起自己有时会觉得,苏晚晚看他的眼神,似乎藏着很深很深的、他读不懂的故事。有时他加班到深夜,她会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温柔,有关切,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当时只觉得她是在讨好他,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她在回忆五年前的事情,是在怀念那个暴雨夜的相遇?

如果……如果从一开始就错了呢?如果五年前救他的人真的是苏晚晚,而林薇薇只是个冒名顶替者呢?

这个念头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发冷。他的心脏像是被放进了冰水里,冻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对苏晚晚做了些什么——他把她当成替身,冷落她,羞辱她,甚至在她面前和林薇薇亲密,让她受尽了委屈。而她,却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从未抱怨过一句。

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霍霆琛不眠不休,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脸色苍白得吓人。他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只是不停地打电话,催促张助理查案的进度。

他动用了霍家所有的能量和关系网,不惜一切代价,要将五年前那个雨夜的真相彻底揭开。他联系了欧洲当地的警方,让他们协助调查;他找了最好的技术人员,让他们修复那些报废的监控硬盘;他甚至联系了当年在欧洲游学的学生,让他们提供线索。

一份份加密文件被送来,一段段模糊的监控录像被修复、放大、分析。张助理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来汇报一次进度,每次汇报,霍霆琛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真相大白,又害怕真相会让他无法承受。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一分一秒流逝。书房里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和咖啡味。霍霆琛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天空从黑暗变成鱼肚白,又从鱼肚白变成明亮的蓝色,心里的焦躁越来越强烈。

终于,在第二天凌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时,张助理顶着一双巨大的黑眼圈,脸色惨白,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书房。他的衣服上沾着灰尘,头发凌乱,看起来疲惫不堪,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惊恐和紧张。

“霍……霍总……找到了……”张助理的声音发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们……我们找到了一段……当时附近一家便利店报废硬盘里恢复的……监控录像……技术人员……花了整整一夜才修复好……”

霍霆琛猛地站直身体,快步走过去,一把抢过笔记本电脑。他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电脑,心脏狂跳不止,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放……放出来!”他声音嘶哑,命令道。

张助理颤抖着点开了视频文件。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极其模糊、布满雪花的黑白录像。画面抖动得厉害,还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看起来像是年代久远的录像。

视频里,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镜头对着便利店门口的街道,偶尔会有行人撑着伞匆匆路过。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从街道对面跑过来,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旁边的暗巷——那个身影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形挺拔,即使受伤了,也能看出是霍霆琛!

几分钟后,一个纤细的身影撑着一把蓝色的雨伞,从街道的另一头走过来。她穿着一件浅色的外套,长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她走到暗巷口时,似乎发现了什么,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跑了进去。

画面很模糊,但能隐约看到,那个女孩费力地搀扶起受伤的霍霆琛,她的雨伞被风吹走,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外套。她一边扶着霍霆琛往前走,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像是在害怕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整个街道。监控画面在闪电的作用下,极其短暂地清晰了一帧!

虽然依旧模糊,但足以让霍霆琛看清那个女孩的脸——

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担忧。那双眼睛,清澈而坚韧,像是黑暗中的星光,照亮了他的世界。那张脸,虽然比现在青涩一些,虽然被雨水打湿有些狼狈,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苏晚晚!

真的是苏晚晚!!!

那个他找了五年、感恩了五年、惦念了五年的救命恩人,那个他因为错认而冷落、伤害、羞辱了三年的妻子,竟然是同一个人!!

“啊——!!!”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从霍霆琛喉咙里迸发出来,他猛地将笔记本电脑狠狠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世界!碎片四溅,有的甚至溅到了他的腿上,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剧烈地喘息着,眼眶红得吓人,却流不出一滴泪。无尽的悔恨和恐慌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让他几乎窒息。他的身体沿着墙壁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替身?

多么可笑的词语!

天大的笑话!

他竟然把自己的白月光,当成了别人的替身!他竟然对着拯救过自己生命的人,说出了“你只是个替身,别以为我会爱上你”这种猪狗不如的话!他竟然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在他身边受尽了委屈和羞辱,最后心灰意冷地离开!

他想起了苏晚晚离开那天的场景。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门口,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他当时还冷笑着说“你最好别后悔”,现在想来,后悔的人,应该是他啊!

他想起了苏晚晚最后看他那一眼。空茫,死寂,决绝。那不是欲擒故纵,不是耍脾气,而是心死之后,彻底的放弃。她一定是攒够了失望,才会选择这样彻底地离开他吧。

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每想一次,心脏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他恨不得立刻找到苏晚晚,跪在她面前,求她的原谅。可他知道,他对苏晚晚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薇薇……林薇薇!”霍霆琛猛地抬起头,眼中翻滚着骇人的暴戾和杀意,那眼神,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一样,“把她给我带过来!现在!立刻!!”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

张助理早就被吓得躲在一旁,听到霍霆琛的命令,连忙点头:“是!霍总!我立刻让人去带林**过来!”他拿出手机,快速拨打电话,手还在不停地发抖。

半个小时后,林薇薇还在家里试穿那件香槟色的礼服,做着成为霍太太的美梦。她对着镜子,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想象着在欢迎晚宴上,她挽着霍霆琛的手臂,接受所有人羡慕的目光。可就在这时,两个黑衣保镖破门而入,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林**,请跟我们走一趟,霍总找您。”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她还是强装镇定,问道:“霆琛找我有事吗?我还没准备好……”

“霍总只让我们带您过去,没说别的。”保镖的语气冰冷,不容置疑。他们上前一步,架起林薇薇的手臂,强行把她往外带。

林薇薇吓得尖叫起来:“你们放开我!我要打电话给霆琛!”可保镖根本不理会她,直接把她塞进了车里。

当林薇薇被“请”到别墅书房时,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几乎要将人冻僵的低气压。霍霆琛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身影挺拔却散发着骇人的冷意,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书房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电脑碎片、花盆碎片和文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和压抑的怒火。

“霆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林薇薇强装镇定,柔声问道,心里却越来越害怕。她从未见过霍霆琛这样的气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撕碎。

霍霆琛缓缓转过身。

当他那双赤红、布满血丝、充斥着疯狂和毁灭欲的眼睛看向林薇薇时,她吓得尖叫一声,双腿一软,差点瘫软在地。她从霍霆琛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看到了悔恨,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霆琛你……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林薇薇的声音发抖,身体忍不住往后退。

“这枚纽扣,”霍霆琛摊开手掌,两枚一模一样的深蓝色纽扣躺在他掌心,他的声音嘶哑冰冷得如同地狱传来的恶鬼,“解释一下。为什么苏晚晚的钱包里,会有这枚纽扣?为什么你给我的纽扣,和这枚纽扣一模一样,连磨损痕迹都分毫不差?”

林薇薇的目光落在那两枚纽扣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没想到,霍霆琛竟然会找到苏晚晚的旧钱包,竟然会发现这枚纽扣!

“五年前,救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霍霆琛一步一步逼近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脏上,让她呼吸困难。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说!!”

强大的压迫感让林薇薇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知道,她的谎言再也瞒不下去了。她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对…对不起……霆琛……不是我……救你的人不是我……是苏晚晚……”

“我…我是偷听到了苏晚晚和她朋友打电话说起这件事……她说她五年前在欧洲救了一个受伤的男人,还丢了一枚很重要的纽扣……我当时就觉得那个男人可能是你……所以我就……我就找了一枚一模一样的纽扣,骗你说救你的人是我……”

“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想失去你……霆琛,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太爱你了……”她语无伦次地承认了所有谎言,一边哭一边哀求着霍霆琛的原谅。

霍霆琛听着她的忏悔,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反复搅动。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被林薇薇骗了这么多年,竟然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当成了替身,还让她受尽了委屈。

果然……果然如此!

巨大的悔恨和愤怒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古董花瓶,花瓶摔在地上,碎裂声震耳欲聋!碎片溅到林薇薇的身上,她吓得尖叫起来,蜷缩在地上,不敢再说话。

“滚!给我滚出去!别再让我看到你!!”霍霆琛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再也不想看到林薇薇这张虚伪的脸,再也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林薇薇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书房,像是丧家之犬一样逃离了这座让她恐惧的别墅。她知道,她和霍霆琛之间,彻底完了。

书房里再次恢复死寂。

霍霆琛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他双手捂着脸,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泪终于忍不住从指缝中流出来,滚烫的泪水落在手背上,却无法浇灭他心中的悔恨和痛苦。

晚了……

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苏晚晚已经离开了他,而且走得那么决绝,那么彻底。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

但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近乎偏执的疯狂和恐慌。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必须找到苏晚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要求得她的原谅!他要把她找回来!用他的余生去弥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

“找!!”他对着闻声进来的张助理,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动用一切力量!全球范围内给我找!翻遍每一个角落也要把夫人给我找回来!!不管她在哪个国家,哪个城市,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把她给我带回来!!”

张助理连忙点头:“是!霍总!我立刻去安排!动用所有的关系网,一定找到夫人!”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就往外跑。

霍氏集团这台庞大的机器,为了寻找一个曾经被它主人弃如敝履的女人,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功率疯狂运转。海外分公司的员工、**、国际刑警……所有能调动的力量,都被霍霆琛派出去寻找苏晚晚的踪迹。

然而,一天,两天,一周……

所有的反馈信息都石沉大海。

苏晚晚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出入境记录,没有银行卡消费记录,没有使用任何需要实名认证的交通工具,甚至连她的家人和朋友,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真的走了。走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仿佛下定决心要从他的人生里彻底消失。

霍霆琛站在空荡冰冷的别墅里,看着苏晚晚曾经用过的东西——她喜欢的栀子花香薰、她织了一半的围巾、她看过的书……每一件东西,都在提醒着他,苏晚晚曾经在这里生活过,曾经爱过他。

他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肝肠寸断,什么叫追悔莫及。

窗外,夜色如墨,如同他再无光亮的心。他知道,他这一辈子,都将活在对苏晚晚的悔恨和寻找中。他只希望,有一天,他能找到她,能有机会对她说一句:“晚晚,对不起,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