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铁盒里的旧时光李小悅跪在阁楼的地板上，八月的阳光透过天窗斜斜地照进来，

将漂浮的尘埃镀上一层金色。搬家前的最后一次整理，她已经连续工作了三个小时，

白色T恤的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片。就在她准备结束工作时，

角落里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突然闯入视线。盒盖微微翘起，像是在向她发出无声的邀请。

林小满的手指悬在半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个盒子她太熟悉了——高中毕业后，

她亲手将它封存，发誓再也不打开。"小悅，收拾好了么？"楼下传来丈夫徐朗的声音。

"还没，再等等。"她下意识用身体挡住铁盒，声音里有一丝不自然的紧绷。

手指触及铁盒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铁锈和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

盒子里整齐地码放着一沓信笺，最上面那封的落款让她的心脏猛地收缩——"周辰"，

那个笔迹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最后一笔总是微微上扬，像极了主人不羁的性格。

2记忆回到那相遇的一年时光的指针轻轻拨回九十年代，

整个社会都洋溢着蓬勃向上的活力，教育领域也正经历着悄然的变革，

而生于八十年代的李小悅，

恰好成了这场变革的亲历者——她赶上了六年级并入初中的头一年。在此之前，

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那所每个年级都只有一个班的小学校园。

斑驳的墙壁、掉漆的课桌椅，还有那片坑洼不平的小操场，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伙伴。

课间十分钟，操场上永远回荡着孩子们的尖叫与欢笑，

追逐打闹时踩起的尘土混着阳光的味道，成了童年最鲜活的注脚。

老师们的教学资源算不上充裕，粉笔沫染白了袖口，却总能用带着乡音的耐心讲解，

为孩子们打开一扇扇通往知识的小窗。那时的日子简单得像一张白纸，

纯粹得能映出蓝天的颜色。可升入初中的那一刻，仿佛有人猛地掀开了另一重天地的幕布，

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一个年级骤然分成六个班，

两百多张陌生的面孔从不同的小学汇聚而来，像溪流汇入江河，热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李小悅凭着小学时稳居榜首的成绩，以年级前十的名次站在了这所初中的门口。

新校园的操场大得晃眼，高高的教学楼的走廊长得仿佛走不到头，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既新奇又紧张的气息，让她既兴奋又有些无措。新环境里，

课间的喧闹中总夹杂着一个高频话题——年级排名。谁是第一，谁进步最快，

谁又在某科上独占鳌头，这些名字像风中的蒲公英，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李小悦也不例外，

那些关于“年级第一”的传说听得越多，心里就像被小猫爪子挠着似的，痒得厉害。

一个午后的课间，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小悅拉了拉同桌张晓萌的袖子，

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两颗好奇的星星：“萌萌，你听说没？大家都在说咱年级第一特别神，

到底是谁啊？每次都把第二名甩开一大截吗？”张晓萌转了转灵动的大眼睛，忽然凑近她，

用手挡着嘴，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我刚从隔壁班打听来的！叫周辰，听说厉害得不得了，

尤其是语文，文笔超级棒！”“周辰……”李小悅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的边角。能稳坐第一的位置，

会是个戴着厚厚眼镜片、整天埋在书堆里的男生吗？还是那种看起来平平无奇，

却总能在试卷上惊艳所有人的类型？无数个猜测在她心里打着转，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漾开一圈圈好奇的涟漪。3走廊的相遇缘分这东西，总爱在不经意间织出细密的网。

几天后的一个课间，李小悅正低头翻着文具盒，忽然发现圆珠笔芯已经空了，

墨痕在纸上拖出一道干涩的尾巴。“走，萌萌，小卖部进了新文具，陪我去买支笔呗？

”她拉着后座的张晓萌，脚步轻快地往教室外走。教学楼有些年头了，

走廊的墙壁上斑驳地印着水渍，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光线总带着点昏沉的黄，

像蒙上了一层旧时光的纱。课间的走廊格外热闹，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挤着、笑着，

脚步声、说话声、偶尔响起的打闹声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粥。

就在她们快要走到楼梯口时，李小悅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隔壁班的门口，脚步忽然顿住了。

那里站着一个男生，不算高，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带着一副黑边眼镜，

最惹眼的是他的皮肤，不是那种苍白的白，而是透着股健康的黑，

像是被夏天的太阳反复晒过，带着点阳光的温度。他正侧着身，和旁边一个男生说着什么，

眉飞色舞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夸张的弧度，时不时仰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

那笑声清亮得像碎冰撞在玻璃上，带着股不加掩饰的张扬劲儿，在嘈杂的走廊里也格外显眼。

李小悅微微睁大了眼睛，心里悄悄打了个突：“咦，这人怎么这么黑啊？

”像刚从田埂上跑回来的邻家男孩。这时，身旁的张晓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忽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压低声音说：“看，那个就是周辰，年级第一。”“周辰？

”这两个字像颗小石子，“咚”地一声砸进李小悅的心里。她愣住了，

眼睛下意识地睁得更大，死死地盯着那个还在笑着的男生，仿佛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透。

是他？那个传说中神乎其神的年级第一？那个她在心里猜了无数遍的“学霸”？

他没有想象中的严肃，甚至连一点“书呆子”的影子都没有。就那样站在那里，黑得发亮，

笑得张扬，呲着一口超白的牙齿，像一株在阳光下肆意生长的野草，

浑身上下都带着种不肯被驯服的张扬。刚刚还在心里盘旋的那些猜测，

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相遇搅得七零八落。李小悅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脸颊也悄悄泛起一点热。她看着他比划的手，听着他清亮的笑，忽然觉得，

这个“年级第一”好像比她想象中，要有趣得多。一股强烈的好奇像藤蔓一样缠了上来，

让她忍不住想：他刚才在说什么呢？他平时也这么爱笑吗？

怎么在他身上没有看到一点文静气质，反而更像个痞痞的少年！

走廊里的人来人往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在她的眼里，只剩下那个站在光影里，

又黑又爱笑的痞痞的男生。4学习上的暗暗较劲那次在楼道偶遇周辰后，

李小悦攥着衣角回了教室。周辰那不羁侧影投在她心上，

像颗小石子落进湖面——凭什么他总能轻松霸占榜首？她咬着唇，

铅笔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坑：“我偏要试试。”这个念头像颗种子，

一夜间就在她心里发了芽。课堂上，老师刚在黑板写下解析式，

李小悦的笔尖已经在笔记本上追着板书跑。从前总躲在后排只会默默听课的她，

如今总更加的认真起来，目光像钉在黑板上，连老师擦黑板时扬起的粉笔灰都看得真切。

“老师，这里的是不是应该用？”当她第三次举手时，声音里的羞怯早被一股执拗取代，

连同桌都惊讶地挑了挑眉。放学后的操场永远飘着欢笑声，李小悦却把自己锁在教室里。

窗外的蝉鸣吵得人发慌，她却像听不见似的，左手按着数学练习册，

右手的笔尖在草稿纸上疯跑。一道几何题卡了她二十分钟，辅助线画了擦、擦了画，

橡皮屑堆成了小山。“不对……应该从这里作垂线。”她喃喃自语，忽然眼睛一亮，

铅笔在图上猛地一划，“对了！”胸腔里像炸开朵小烟花，她趴在桌上，鼻尖几乎碰到纸面，

飞快地写下推导过程，额角的碎发被汗珠黏在皮肤上。数学竞赛选拔通知贴出来那天，

李小悦盯着“周辰”的名字看了三秒，转身就去办公室报了名。路过走廊时撞见他，

少年抱着篮球，校服拉链松垮地敞着，笑着和同学说“随便考考”。李小悦攥紧了书包带，

心里的火苗窜得更高：“我可不会随便。”考试那天，她提前半小时进了考场，

手指在桌角蹭来蹭去。试卷发下来，油墨香混着紧张感钻进鼻腔，她深吸一口气，

笔尖落下时却稳得很。做到最后两道大题时，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她正咬着笔杆算最后一步，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周辰已经在翻页检查了。

心脏“咯噔”一下沉了下去，手里的笔差点滑掉——他怎么这么快？额头瞬间冒了汗，

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盯着题目：“别慌，算对更重要。”交卷时，她的手心全是汗。

刚走出考场，就撞见等在门口的张晓萌。“完了完了，”她抓着好友的胳膊，声音发颤，

“周辰早就写完了，我最后一道题还改了三遍，肯定错了！”张晓萌拉着她往操场走，

指着天边的晚霞笑：“你上周做模拟卷，最后一道题全班就你一个做对了，忘了？

”她掰着手指算，“你每天晚自习留到保安叔叔催，错题本抄得比课本还厚，他行吗？

”李小悦被她说得一愣，

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可他好像一点都不费劲……”“费劲的人，才不会到处喊呢。

”张晓萌戳了戳她的脸颊，“再说了，就算这次差一点，下次再追上来就是，

你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认输了？”晚风吹散了些燥热，李小悦望着操场奔跑的人影，

忽然笑了：“也是，反正我也不怕比。”等待结果的那几天，她照旧每天泡在题海里。

只是翻开练习册时，心里多了点说不清的期待。公布成绩那天，大课间的**刚响，

她就拽着张晓萌往公告栏冲，书包带子都跑歪了。公告栏前挤了好多人，她踮着脚往里看，

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扫来扫去。忽然，张晓萌拽了拽她的胳膊，声音发颤：“悦悦！

你看！”她顺着好友指的方向看去——“第一名：李小悦，98分；第二名：周辰，96分。

”那行字像会发光似的，她盯着看了好几秒，才猛地转头看向张晓萌，

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我……我真的超过他了？”张晓萌使劲点头，她却还是不敢信，

伸手揉了揉眼睛，又凑近些看。当确认那个“98分”旁边写着自己的名字时，

一股热流“唰”地冲上头顶。她忽然抓住张晓萌的手，又蹦又跳，笑声像撒了把糖豆，

脆生生地落了一地：“我做到了！萌萌，我真的做到了！”周围的同学看过来，

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拉着张晓萌转了个圈，裙摆飞起来像只快乐的小鸟。

阳光落在她脸上，连带着那些天熬出的黑眼圈，都显得亮晶晶的。小初一的风，

就这样裹着笔尖的沙沙声、操场上的欢笑声，还有少年人不服输的执拗，悄悄溜走了。

而李小悦知道，这只是开始。5那年教室重组，恰好与他同频初中第二年开学，

蝉鸣的余韵还没散尽，教学楼前的公告栏前就围满了攒动的人头。李小悦被人群推着往前挪，

目光在新班级的名单上扫了三遍，当“李小悦”和“周辰”两个名字在同一列定格时，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脸颊瞬间有些发烫。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带，

耳边却全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居然和他同班了。

踏入初一（5）班的教室（那时候把六年级还是叫六年级，

初中第二年教室门口会挂着之前初一的牌子），粉笔灰混着周辰阳光在空气中浮动。

李小悦刚放下书包，后桌就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她回头，

正撞见同学陈宇冲她扬眉：“学霸，咱俩居然同班啊！以后作业借抄可得通融点？

”周围几个男生跟着起哄，李小悦红着脸推了陈宇一下：“抄作业可不行，

不懂的题我给你讲。”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前方——周辰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指尖转着笔，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浅金，听见这边的动静，他转过头来，

正好与李小悦的视线撞上，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默契地笑了笑。开学没多久，

班干部名单就定了下来。李小悦凭着六年级稳坐年级前三的底气，成了学习委员，

而周辰以高票当选班长。班主任在班会上笑着说：“这俩可是咱们班的‘文武双璧’，

以后班级事务就靠你们搭班子了。”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张昊在后排喊：“周班长，李学委，以后组织活动可得带上我们啊！

”周辰朗声应道：“没问题，到时候还得靠大家一起出力。”李小悦坐在旁边，

听着他沉稳的声音，心里莫名安定了许多。课堂上的交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数学课上，

老师抛出一道复杂的几何题，全班鸦雀无声时，李小悦和周辰的手几乎同时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