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沧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终于意识到，那个永远在家里等他、永远包容他、永远隐忍的林听，已经死在了那条江里。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

赵晓曼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脸焦急：“陆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囡囡又发烧了，一直喊着要陆爸爸，你快去看看吧！”

她似乎完全没看到ICU几个大字，也没看到气氛的剑拔弩张。

我看着这个女人，再看看陆沧。

陆沧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厌恶和暴怒。

“滚！”他对着赵晓曼吼出了那个字。

赵晓曼愣住了，显然没见过陆沧发这么大火。

我却只觉得好笑。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赵晓曼被吼得愣在原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以前，陆沧早就心软了。

但此刻，ICU里躺着生死未卜的亲儿子，陆沧眼里的红血丝像要滴出血来。

“我让你滚！没听见吗？！”陆沧压抑着嗓音，像一头濒临失控的野兽。

赵晓曼委屈地咬着嘴唇，看了我一眼，突然把矛头指向我：“嫂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囡囡是无辜的啊……她才五岁，发着高烧，只想见见陆爸爸，这也有错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拦着陆大哥不让他去救命？”

好一招颠倒黑白。

我还没说话，陆沧已经大步跨过去，一把捏住赵晓曼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赵晓曼痛呼出声。

“救命？你的女儿发烧是命，我儿子躺在ICU里生死未卜就不是命？！”陆沧几乎是咆哮出来的，“赵晓曼，以前我看在云澜的面子上，对你们母女有求必应。但你摸着良心问问，这几年，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们？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你明知道今天是小北的生日，非要拉着我去祭拜！你明知道林听在意，还要发那种照片刺激她！刚才那个电话……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撒泼，而是做了一个让我和陆沧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扑通”一声。

她当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还有闻讯赶来的我的父母的面，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嫂子，我知道你恨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赵晓曼哭得梨花带雨，声音颤抖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是我命苦，云澜走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陆大哥是看在战友的情分上才帮衬我们要一把……嫂子，你要怪就怪我，别怪陆大哥，更别不管囡囡啊……她才五岁，要是烧坏了脑子，我怎么去地下见云澜啊！”

这一招“亡夫牌”打得太绝了。

原本我是占理的一方，是受害者。

可现在，她成了那个“弱势群体”，成了那个为了孩子不顾尊严的母亲。